申常青闻到她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少女的幽香,不由心中一dàng。要不是长期工作的本能使他尚能控制自己,他几乎冲口而出:“不管怎么样,我什么都答应你。”
女孩子终于在他的扶持下站了起来。她低低地抽泣着,削薄的双肩微微耸动着。申常青按捺住上前去搂抱的想法,体贴地将她扶到墙边的沙发上坐下,又去给她泡茶。
她十分拘谨地坐着,很受宠若惊地起身接过他递过去的茶。
申常青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隔着窄窄的茶几亲切地看着她说:“喝口茶,有什么话慢慢说。”
女孩子鼓起勇气说:“申老师,求您救救我哥哥。”说着,她的泪珠又滚落下来。
申常青笑:“当我是包公?嗯?”前一句他是想逗她开心,后一问却迹近挑逗了,问出后他才惊觉。
那女孩子破涕一笑,很快却又哭起来:“真的,申老师,求求您,救救我哥哥。人家都说您是这里心地最好的检察官了。”
申常青笑起来,颇自豪于自己的声誉。他温和地说:“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帮。我也不是万能的,首先是法律说了算,其次才是看看有没有转寰的余地。法律也是讲治病救人的嘛。”他滴水不漏地说着这番说惯了的话,连最老练的老江湖也抓不住任何把柄。讲了大道理却又没有把门闩死,让人知道该怎么去进行下一步布置。
可是女孩子根本不明白他的话中之话的含意,只是急急地道:“申老师,您若不帮我们,我就不知道该再找谁了。只要您救了我哥哥,我们一家人替你做牛做马,怎么样都是肯的。”
申常青已清楚她是个雏儿,心里轻松了一些。“小妹妹叫什么名字?”他一边缓缓问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移到门边,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已近下班时间,走廊已没有什么人了。他关上门,重新走回来坐下。
那女孩子轻声地答:“我叫郑芸香。”
“那你哥哥是谁呢?他出了什么事?”
“我哥哥叫郑天福。”她低下头。
申常青的头脑里迅速过滤着,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郑芸香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哥哥杀了我嫂子……”
申常青顿时明白过来。他的脸色一下沉落了:“这个案子,我可爱莫能助了。你哥哥以残忍的手段杀人,事实据在,人证物证俱全,他本人也供认不讳,神仙来了也翻不了案的。”
郑芸香急得哭出来:“可是他脑筋一直有毛病,他从小生过一场病,把脑子烧坏了,一直都时好时坏。他一发病就摔东西砸东西,还曾经拿过刀要追杀我。我嫂嫂就是不肯再跟他过了,才出去跟别的男人……我们有医生证明。”她从一直抓着的尼龙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病历。
申常青接过来一页一页地翻着,一边浏览,一边听着她的哭诉:“我爸爸妈妈只求他不死,其他也不敢有什么再高的要求。我们家只有我哥哥一个儿子。申老师,求您帮帮忙。我哥哥的确有病。律师说这种qíng况可以不判刑的……我们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申老师,只要救得了我哥哥,我们家倾家dàng产也要感谢您……”
申常青连忙截住她的话:“好了,越说越离谱了。我怎么会为了钱做这种事呢?那不是知法犯法吗?”
郑芸香急得滑下沙发,又跪到了他的面前:“申老师,我刚刚高中毕业,不会讲话。您千万,千万别生气。”
申常青笑一笑,轻轻握住她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我不生气。来,起来说话。”
郑芸香来以前已下定决心为了哥哥不惜一切的,所以并不挣脱他的手,只是仍然哀求着:“申老师,求求你……”
申常青亲切如长辈般抚一抚她的脸,安慰道:“好了好了,别求了。这件事我要好好想一想。嗯——,这样吧,我马上还有事,不能跟你多说了。今天晚上会在花田乡的花田宾馆研究你带来的这些资料。你9点以后来,我们再好好聊聊,看有什么办法救救你哥哥。”
郑芸香使劲点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来。”
申常青细心地嘱咐道:“记住,我在1218房,你别经过总台,直接到我的房间。如果有人问,别告诉他是找我,只说你去看一个朋友。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