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烈依然摇头,说:“高不行,要中用。”
旺儿一阵风奔到院子里,对着墙壁竖蜻蜓,大劈叉,又去外面搬水桶,只见他一手提一桶满满的水,健步如飞地跑到水缸处,哗啦一声把水倾进去。
阮君烈看得哭笑不得。
阮君烈将一只西瓜托在手里,用网兜住,挂在树上。他拿出匣子枪,让旺儿过来,说:“你有没有看见那个瓜?”
旺儿忙不迭地点头,阮君烈让他站在十几米外,开枪打那只瓜,承诺打中就给他入伍。
旺儿高高兴兴地端起枪,对着西瓜一阵乱she。
一阵霹雳啪啦的乱响,院子里的鸟全部惊飞出去,那只西瓜还好好地dàng在空中,毫发无损。旺儿呆住了。
正乱着,卫兵跑到二门,喊一句:“参谋长从徐州回来了!”
叶鸿生从前院走过来,跨过门槛,疑道:“长官,你怎么在宅子里练枪?不嫌bī仄?”
阮君烈一下露出笑容,叫人料理那只嫩jī,再把酒打开。
阮君烈对叶鸿生笑道:“不是我在练枪。”
叶鸿生走过来,见到船总和牯子哥,听说了旺儿的事qíng。叶鸿生去把军服脱下,也加入说服的队伍。叶鸿生把阮君烈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无非是他还小,他条件还不够,不能参军。旺儿不吱声。
叶鸿生问旺儿:“你为什么想参军?”
旺儿粗声大气地说:“很威风,我要当英雄。”
叶鸿生听了,不由问:“你是想威风,还是想当英雄?”
旺儿说:“有啥不一样?”
叶鸿生笑笑,认真地开导说:“你如果只想耍威风,是当不了英雄的,参军也不行。”
旺儿急道:“为什么?”
叶鸿生拿手抚他一下,和蔼地说:“会变成土匪的。”
船总和牯子哥都露出钦佩的表qíng,点头称是,好像叶鸿生说出了什么至理名言一样,让旺儿很不高兴。旺儿骨嘟着嘴,不服气地看着叶鸿生,凶道:“光说有什么用?你去把那个瓜she下来!”
叶鸿生只好接受考验,把手枪拿过去。
阮君烈给他一枚子弹。
叶鸿生举起枪,瞄准之后,一枪she穿了西瓜,洒了一地汁水。
阮君烈自豪地拍手。
叶鸿生的枪法虽然没阮君烈准,在这么近的距离,固定一个目标,他也能百发百中。
船总和牯子哥也鼓掌。
旺儿郁郁地低下头。
叶鸿生放下枪,对旺儿说:“打不准也不要紧。你先读些书,明事理,心中有浩气,有正气才能做英雄,不着急。你还小呢。”
虽然叶鸿生态度温柔,循循善诱,但是旺儿觉得他罗里吧嗦,像庙里的老和尚一样讨厌,非要多管闲事,偏生他又能打中。船总和旺儿他爹仰慕地望着叶鸿生。旺儿咬紧牙,憋着一包泪。
阮君烈见叶鸿生回来,巴不得他们赶快走。见旺儿心qíng低落,样子有些可怜,阮君烈便说:“没什么,英雄不问出处。世路上的英雄都是先生豪气,再长本事。”
阮君烈想了想,哄他道:“你光想没用,要练点本事。你喜欢什么兵器,坐骑?我可以送给你,你先回去练几年。”
旺儿又高兴起来,抬起头。
阮君烈让士兵摆出一些常用的兵器,大方地让旺儿挑选。挑完好把他打发走。
旺儿看了半天,腆着脸,伸出手指头:“我想要你的剑。”
阮君烈用手按住腰间佩带的短剑,大吃一惊。他随身佩戴了一柄中正剑,是蒋公亲手赠送的。他平时珍重,很少使用,还是簇新的。想不到旺儿初生牛犊,什么话都敢说,什么都敢要。
叶鸿生也吃了一惊,他知道阮君烈舍不得,忙解下自己的佩剑,递给旺儿说:“我的给你?都是一样的。”
旺儿不搭理叶鸿生,眼巴巴地看着阮君烈,目光中流露出乞求。
阮君烈沉吟良久,终于解下佩剑,庄重地举到他的头顶,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你,我就送给你。旺儿,这不是普通的剑,你佩上它,要做一个真正的党国英才,不能rǔ没了这份光荣。”
旺儿举起两只手,郑重地接过去。
旺儿接受了阮君烈的礼物,心满意足。牯子哥十分不安,说了好些感谢的话,唯恐他再生事,急急忙忙地带儿子回家去,与他们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