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冰砂青花碗_作者:腐乳白菜(70)

  他开上车,在城外绕了两圈,确认没被人发现跟踪,就买了些易于储存的食品,照着王爱婷指示的地点,一路奔到那个偏僻的所在。

  一推门,见着chuáng上的两个人正赤着上身,象qíng人一样互相抱着睡得正沉,不免心里咯噔一下,在二爷身边做事加起来小一年,晋子知道主子的事不能乱过问,只道是他洁身自好不喜欢风月之地,今日看到了这场景,还是吓了一跳。

  晋子呆呆的退出屋子,钟来寿听见了动静,披了衣服爬起来。

  “晋子哥?太好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一句话脱口而出,来寿忽觉得有些失言,忙又补充:“呃,我是说咱们走散了,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晋子一时忘了刚刚的尴尬,连忙问道:“二少爷伤的怎么样?”

  “凌晨的时候,约理教我打了退烧和消炎的针,我刚刚摸了,好像没在烧,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听到这么说,晋子心底一软,拍了拍他的上臂,“王小姐说是你背他跑了好远的路,二少爷长得那么高,肯定特沉吧?这回咱们虎口脱险,倒是难为你了。”

  钟来寿又想解释什么,晋子展示了下手里的米面,又说:“咱们仨都是从昨一晚上就没见米,你是行家,正好来帮帮我。”

  来寿会意,笑道:“晋子哥我来吧,反正我也睡不着了。你忙了一天一夜,也挺累的。”

  确实是疲劳,晋子没推让,把米面递给他,看着他转身进了厨房。

  仔细的在门外观察了一阵子,不管是不是这个孩子勾引了二少爷,这乱世中,却是钟来寿不顾自己救了二少爷,又无微不至的贴心关怀,本就属不易。钟来寿待谁都温和,纯净通透,也不跟风月场上那些娘娘腔的男戏子一样扭扭捏捏惺惺作态,晋子思来想去,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

  更何况,危机并未消除,现在也不是处理这些事的时候。

  叹了口气,晋子又轻手轻脚摸进屋看了看卢约理,自己选了西边的房间,爬上炕倒头就睡。

  为了养伤,三人就这么在这院子里住了下来。

  王爱婷没有赶人,也没有表示欢迎,不冷不热的来探过两次,仍旧是扮了男装,自己开车来的。

  对于她,钟来寿和晋子各怀揣测,对卢约理的态度却是都摸不着头脑。

  三人怕再次曝露了行踪,每过两三天,晋子就小心翼翼的折回武昌,时而又绕远道去九江和岳州,补给些日常用的物什,顺便给北平发了电报报个平安。

  就这么几个月的平静日子,无论是青帮,还是欧家的那个败家的小子,都没再出现,兴许是长久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以为他们已经逃出武昌,便去别处打探了。

  过了chūn节,转眼立chūn,长江以南早早一片绿意盎然。

  他们所住的院落地处武昌的上游,在一片小高地上,离江边仅有几十里的路。院落西南是一片小水塘,有许多长得肥美的huáng鳝,开chūn也都钻出来,但钟来寿说外伤忌鱼ròu,怎么也不肯捉来吃。

  水塘四周一人高的芦苇丛生,住房东面还有几从手腕粗的野生茶树。

  每天早上金照伴清香,晚间苇丛观星辰,水随汲可饮,撷鲜茶入菜,若是能养些jī鸭,种一小片菜地自给,便是绝好的桃源生活。

  来寿常蹲在空地上发呆,又望望身边晒太阳的卢约理,垂头叹气。即便他肯为他抛开富贵家业,自己也有事未了结,未来如何还不明了,说不好有一天自己不得不背叛他,只能暗暗期望这样在一起的日子,能多上一天是一天。

  卢约理何尝又不希望就这样平静的生活,只是他既承诺了卢勋,现在家产在他的谋划下撤离北平,能在他地开拓一片新天地,两年以后约朋继承,也算对得起舅父这么多年的疼爱。而现在战事连连,又有青帮相bī,谈何容易。他抛不下这重担,这种今日不知明日的日子,也许还要过很久。

  何时能许对方一个未来呢?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不再愿让对方负累,各怀心事的垂下头,同chuáng异梦莫过于此了吧?

  “至少再要两年。”约理突然说,声音有些哑。

  晋子回城办事,来寿做饭,卢约理就站在他身后。他把油倒在锅里,趁油未热着了些蒜末,紧接着倒了切成薄片的腊ròu和寸长的野生泥蒿。滋的一声青烟腾起,满屋都是说不来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