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弟不懂事,怎好怪在别人头上。”
翁先生点头笑了笑,又接着说:“卢先生逃离北京之后,想是也没有过多jīng力打探令堂的下落,不过这事咱们还放在心上。可巧,此次山西来了几个朋友,告诉翁某一些消息。原来卢夫人当年在路上确实遇到了山匪,无奈寡不敌众,争逃之中伤了头脑,一时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那些山匪看她衣着光鲜认定了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所以也不肯放她走。后来咱们的人收编了山匪,迁到山西,卢夫人无处可去便也跟着一起走了。”
旁边跟着卢秦氏一同进来的女孩,嬉笑着冲卢秦氏做了个鬼脸,也cha嘴道:“是啊是啊,没想到表面看起来恬静温和,秦姐一身功夫厉害得狠呐,咱们那的男人也比不过,可帮咱们妇女会做了不少事qíng。只是什么时候脑袋突然好了,也不告诉咱们,害我无名姐姐无名姐姐的一直叫着。”
卢秦氏一抿嘴笑着说:“那还不是因为我恋着姐妹们的感qíng,听惯了你们叫我无名姐姐。以前的那些事模模糊糊的,倒都象是前尘往世了一般,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还有人记得我。”
卢约理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那女孩却抢在前面:“嘁,说的好听,哪里有孩子不想娘的?”卢约理只好点头笑笑,没有多言。
此时翁先生端着茶站起身,说道:“母子相聚,我翁某人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来,我以茶代酒,祝贺卢先生。”
卢约理也举了茶,和翁先生对饮了一杯。翁先生又对旁边的两位,一躬身道:“一路上辛苦两位了,时候也不早,母子失散两年多,肯定有不少话要讲,不老妨碍人家叙旧了,咱们回吧。”
那对男女点点头,男的转头对着卢秦氏微微欠身。“也好,那么卢夫人,咱们后会有期。”
女的颇为不舍,眼里还闪闪的,对卢秦氏的说道:“秦姐,恭喜找到自己家人。往后,咱们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再见了,我会想你的。”
“傻丫头,想见怎么都能见到,赶回头我定了住址,就捎信给你们。想来看我,随时欢迎啊。”
翁先生一行人离开以后,雅间里更冷清了。卢约理招手唤了晋子,耳语了几句,晋子也出了屋。
“娘一路辛苦了,我叫晋子加了房。”卢约理依旧紧紧握着钟来寿,另外一只捏了茶杯送到唇边,“您早点歇着吧,赶明儿个有jīng神,咱们再合计今后的事儿。”
卢秦氏吐了口气,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缓缓的说:“这好像才八点钟吧,那么着急回屋去做什么?”
卢约理没有出声,默默的喝完了杯子里的茶。
“我还记得,你回国以后,清茶花茶就都不怎么动了,怎么,什么时候转的xing?”
“娘。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您不累,我们却熬不住。”
卢秦氏眼一瞥,“啧啧,我都说过我不是你娘,在人前演的母慈子孝的,在人后,你巴不得跟我没关系吧!”
说着,她又瞄了眼钟来寿。“我倒忘了,还有个人儿在,堂堂卢家的二少爷还真是特立独行,小的时候就……”
“够了!”卢约理倏地站起来,把钟来寿挡在身后,低头轻声说:“你先回房,我跟娘聊会儿天。”
钟来寿有些担心的捏了捏卢约理的手,卢约理转过头冲他笑了笑,又说:“去吧,没事。”钟来寿这才小心的对着卢秦氏说了句“晚安”,出了雅间。
“你又想怎样?”待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卢约理回身问道。
“我又能怎样?”卢秦氏拎了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反问道。“听那翁先生的意思,老爷和约法已经不在了吧,怕是约朋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这么意气风发的,想必家产也都在你的掌握。我说的对不对?”
“我只是替爹暂时管理家业罢了。”
“替?这个词用的真好。”卢秦氏冷笑,手攀上卢约理的臂膀,“你‘替’他做的事还少么?”
卢约理一懔,猛的错身躲开了那只手,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静了半刻,才渐渐平复。“我已不是那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小男孩了,我劝你还是当心的好。”
“哦?那你抖什么?我觉得,那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小男孩倒是可爱很多。”卢秦氏没有贴上来,反而抱着臂膀远远的踱到窗边,倚着窗框,吸了一口气,又问道:“约朋他,留在北京了?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