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声猛地张开眼,手上则加大了力气,江天非但没牵开,反而被他沿着小腿杆一路往上拂去,江天不得不抓牢他的手,脸上红得更厉害,这个时候顾云声已经一把扑上来抱住他,笑嘻嘻地伏在他耳边说:“现在害羞晚了点吧。”
亲吻毫无章法,赤luǒ的皮肤上很快腻起了汗,把两个人更加紧密地黏在一起,顾云声有些贪婪地摸索着江天因为紧张而绷住的脊背,不用看,也知道必如拉满的弓弦;他悄悄地笑了一下,手掌顺着脊柱一路往下,急切地丈量着属于自己的疆域,又感觉到对方如何一点点地松弛下肌ròu……
就在这个时候,顾云声觉得有水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明明身体烫得像着了火,顾云声只当是此时此刻的一个幻觉,可下一刻又有水滴落在肩膀甚至是背上,他勉qiáng分了一刻神,抬头看了看天,原来在他们都忘qíng的时刻里,天色已经变了——黑沉沉的乌云压在远远的天边,隐隐的雷声也一步步地被疾风送到了耳边。
要下大雨了。
树下是不能再待了,江天和顾云声飞快地jiāo换了一下眼神,江天冲他点点头:“先回去吧。”
“嗯。”顾云声答应着,声调里却不怎么甘心。
这样的语气让江天笑了一下,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的风里,已经挟上了雨丝。
他们当然跑不过雨,匆匆跑回寺庙的途中,泼天的大雨已经遮蔽了万物,雷鸣声响在他们的头顶,浑身上下早湿透了,奔跑中顾云声可以闻见bào雨天那种土地散发出的腥气和经受雨水肆nüè的植被的青气,泥土溅上了小腿,有一点苏麻地痒,急雨打在赤luǒ的皮肤上留下鲜明的疼痛,但这冰冷的雨水似乎一点也没浇掉他皮肤上的热度,反而让那些焦躁和饥渴更加无穷无尽地蔓延开。透过雨帘顾云声想看清江天的脸,可是很快地发现十几天前进山的路上,他总是能见到江天,如今江天近在咫尺,他却看不清了。
赶回寺庙时僧人们正在做晚课,同学们则先一步去村里吃晚饭,大殿前的院子里唯有风雨声,连那琅琅的经声都被遮盖得下去。他们跌跌撞撞一路上了楼,踢门一样开了门,又再重重合起来。走之前没合上的窗子被bào雨冲得砰砰作响,雨水扫湿了半间屋子的地板,也扫湿了江天的chuáng,进屋之后江天才站定了,他伸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却止不住那些顺着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淌的,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这让顾云声有些恍惚,却不知道自己脸上同样挂着无处隐藏的渴望神色,他们再自然不过望了一眼彼此,又在下一刻,再自然不过拥抱在了一起。
天色暗下来很久了雨还没有停,淅沥沥地沿着屋檐挂出一片细密的水帘,屋子里一片漆黑,还没有平息下来的呼吸声挨得很近,于是他们都知道彼此也醒着,但就这么挤在那张实在说不上宽敞的chuáng上,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游泳,雨中狂奔,又这样胡天胡地闹了一场,体力再好也还是有了倦意。顾云声感觉到江天的手正抚过他的背,动作轻得像是在挠痒,他忍不住笑起来:“江天,你gān什么呢?”
江天并没有回答他。黑暗中的摩挲仿佛一场小心翼翼的探险,他的手沿着汗津津的颈子向下,掠过肩膀,放松的背像一张彻底摊开的地图,再向下,那是细而韧的腰线,只要稍微一碰,必然收到热qíng的回应……
果然之前老老实实趴在这边的人不自在地动了一下,低声抱怨说:“不玩了,我没劲儿了,饿。”
江天无声地笑了,变本加厉地抱住了顾云声,不去理会新生的汗意,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顾云声,我喜欢你。”说完,脸就热了起来,他不愿意让顾云声发现这个变化,又悄悄把脸移开了。
手臂下的身体僵了一下,才响起一声不怎么甘愿似的嘀咕:“稀奇么?我一直喜欢你。”
说完之后,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顾云声一把杠开江天:“你一身的骨头,硌着我了。”
顾云声是真的用了劲儿,就是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真的透支了太多体力,江天能感觉到对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但江天素来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既然顾云声这么说了,就没多说话,乖乖地放开了手,然后听见chuáng板咯吱一声呻吟,顾云声下了chuáng,没一会儿,灯亮了。
在黑暗里还不觉得,而今灯光乍亮,看见顾云声身上的印子,江天才发现刚才自己是失了分寸了。没来得及懊恼,前一秒还在门边拉灯的顾云声一把扑住了坐在chuáng边走神的江天,木板chuáng顿时发出痛苦的长叹,顾云声盯着江天的眼睛,像一只幼láng,急切,蛮横,不讲道理,乃至凶狠,他狠狠地搂住江天的脖子,把他牢牢地铐在手臂里,语调里充满了热切和欢喜,低声而快速地说:“你这个浑蛋,听见了没,我没喜欢过别人,我一直喜欢你,我早就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