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新民一面系扣子一面答道:“他爱吃那个什么巧克力蛋糕卷,辛迪尔西餐厅里做的最好。”
陆振华一听他是专门为了顾理初而出去的,不禁在心里就冷笑了一声;同时又抬腕看表道:“现在刚刚八点多,西餐馆子还没开门哪!”
话音未落,冷不防陆新民忽然走过来,低头看了看他的表:“摩凡陀?什么时候买的?”
陆振华顶怕他夸自己的东西好,就担心让他抢去了,赶忙拉了衣袖遮上道:“买了好一阵子了,不是最新款。”
陆新民点点头:“样式不错。”
陆振华见他有兴趣,便道:“我的中学同学陈成仁,你还记得吗?他现在就在做这个生意,从香港那边弄了这些玩意儿,带回上海来卖。你要是喜欢,我给他打电话,让他下次给你带一只好了。”
陆新民听了这话,转身上楼。过了半晌才拿着本彩页杂志回了来,指着扉页向陆振华问道:“这个能不能买得到?”
陆振华仔细看了扉页上的那一行花体英文后,立刻摇头吐舌的道:“这个太贵了,上万英镑一只呢,陈成仁绝对弄不到。他全部身家都不值这一只表。”
“如果我先付钱给他呢?”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会拿着这笔钱跑的无影无踪。”
陆新民显得有些沮丧:“真是些狐朋狗友!算了,我还是去让爸爸想法子好了。”说完他继续系扣子,同时向顾理初扬了扬下巴:“我们走。”
顾理初早就坐的不耐烦了,又听不懂这兄弟俩之间的谈话。如今听陆新民叫他,立刻欢喜的站起来,跟着他走了出去。
陆选仁捏着鼻子,花了一万五千英镑,买了两块手表——陆新民一块,顾理初一块。现在这个世道,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了,纵是有钱也不该这样乱花。然而陆新民就那么堂而皇之的伸手向他要,他又怎么忍心拒绝?
陆新民把表戴上了,也就只新鲜了三两天,便失了兴趣。而顾理初本人根本就不喜欢这东西,因为觉得戴着碍事儿,而且他整天闲着,是不必有时间观念的。
现在陆家全体的心qíng都很不错,因为陆新民眼看着是越来越正常了,不但连续两天没有发脾气,而且还能思路清晰的同父亲弟弟聊聊天。陆选仁乐的不知怎样才好了,每天晚上都带着家里这几口人去大东亚吃吃喝喝,两个儿子要什么就给买什么,无论买什么,都带着顾理初的一份。
他是把顾理初当成灵丹妙药来看了——就是类似德国进口特效药一样的存在。
想要治病救人,还能舍不得钱去买药吗。
陆家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偏那沈静这天来了,手里拎着个公文包,先同陆选仁谈了两件政事,然后才很委婉的提出要求,说是想接顾理初回去住一晚,明天再给送回来。
陆选仁这两天光顾高兴了,竟忘了这顾理初在沈静的心中,可是跟媳妇儿差不多的角色。这顿时让他犯了难:新民现在恨不能上厕所时都拉着那个顾理初,这要是忽然让沈静带走一晚上,会不会又要闹脾气呢?
沈静在一边察言观色的,看出他的心事了,赶忙陪着笑说道:“要不然,我去同大少爷讲,他要是同意最好,不同意的话,我就过两天再来看看。您觉着行吗?”
陆选仁想了想,方开口道:“行倒是行的,但是你注意,千万不要让他qíng绪激动。这种病,可是发作一次重一次。”
“哎,您放心,我晓得的。”
沈静满口答应着,笑嘻嘻的退出书房。然后步伐轻快的下了楼,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找到了陆新民和顾理初。顾理初本来正在同陆新民讲话,忽然看见了沈静走过来,便很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绕过陆新民,几步走到沈静面前,笑着问道:“你来啦?”
沈静见他一张脸白里透红的,浑身上下也收拾的利落漂亮,显然在陆家过的不错。忍不住就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油腔滑调的笑道:“阿初宝贝儿,你想不想我?”——话音未落,就听见远处的陆新民重重的咳了一声。抬头望去,只见这位大少爷一脸的怒气,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便微笑着向他一躬身:“大少爷,我正好有些话要和您谈。”
陆新民同顾理初正聊的开心,忽然cha进来一个沈静,真是立刻就让他烦恼的恨不能找谁打一架。然而顾理初就在一边,万一让他看见自己的那副面目,恐怕非得吓坏不可。所以只好qiáng自压抑了qíng绪,回答沈静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