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远望着他,心里忽然有点害怕。谢廖沙曾经告诉过他,过量注she吗啡终有一天会使人陷入jīng神错乱的境地。而荣祥刚才的行为言语,已经很有些不正常了!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刚才被溅上的水珠--------还夹杂着冷汗。他真有点害怕了,他怕荣祥会忽然扑上来咬断自己的喉咙,这事,他gān得出来。
不着痕迹的又退了一步,他把一只手放到腰间的枪套上,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去叫人给你换身gān衣服。”
荣祥摆摆手:“不必,我自己就行。”说着扔下毛巾,侧身从傅靖远旁边挤了出去。
傅靖远没敢多说,等他进了卧房后,便径自出门,站在大太阳底下,他的心qíng方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第28章
傅靖远进门时,颜光琳只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专心的去摆弄chuáng上那几件婴儿衣服。
傅靖远有点脸上发烧,他刻意的别过脸去,不想看见她的大肚子:"你近来好吗?"
颜光琳把那些小衣裳整齐叠好:"还好。安妮护士每周都会来,她说我一切都很正常。宝宝也很健康。"
"哦……那就好。"
"他还好吗?"
傅靖远站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他还是老样子。"
"上次,你说你要给他戒针?"
"是。"
颜光琳抬眼看着他:"他不会同意的。"
"是,他执意不肯。"
颜光琳轻笑一声:"他怕受罪。他这人胆子小极了!不过很奇怪,他不怕死。潼关那次,听说你来了,他急急忙忙的就去自杀。现在想起来,怪好笑的。"
傅靖远gān咳一声:"那个……光琳,你想去看看他吗?"
"他有问过我吗?"
傅靖远迟疑了一下,决定如实回答:"没有。"
"那就算了。"颜光琳一手拄腰,一手扶着chuáng头站了起来,和先前相比,她丑了许多,一张脸huánghuáng的浮肿着,面颊上满是斑点。可是她的神气态度并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是明朗而坚定的样子。
"我并不怨恨他什么,因为毕竟当初是我自己鬼迷心窍跑去找他的。因为这个,我坏了名声,不能回家。但我不后悔。那个时候,我的确就是爱他。"
傅靖远在她面前,总是有些底气不足,他嗫嚅着问道:"那现在呢?"
颜光琳慢慢的走到窗下的椅子旁坐下:"他心里没有我。旁的时候看不出,生死之时,就看出来了。"她扭头望着窗外:"他死前,都不愿见我一面。这让我寒心透了。"
傅靖远听了这话,忽然觉着有种隐隐约约的轻松,他暗自想,如果当初你选择了我的话,现在又怎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秩甫兄托我问你,还需要什么。"
"哦,你告诉我三哥,让他给我带一些小说来,还要一些脂粉,就是三嫂从上海带来的那种,叫做密斯佛陀。"
"好。"
双方沉默许久,傅靖远觉着有些不自在了,便起身准备告辞。
颜光琳想要起身送他,他连忙拒绝。颜光琳便又坐了下来:"靖远,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还有,谢谢你没有杀他。"
傅靖远停住了脚步:"为什么谢我不杀他?你不是……不爱他了吗?"
"可我也不恨他。"
傅靖远定定的看着颜光琳,忽然心中百感jiāo集,气息一颤,竟无缘无故的落了一滴眼泪下来。颜光琳看见了,连忙低下头继续整理那几件小衣服,只做不知。傅靖远也赶忙扭回头去:"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慢走。"
离了颜光琳,傅靖远心中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他想,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让荣祥戒掉吗啡。光琳的孩子……总得有父亲才行。
他心事重重的去了谢廖沙大夫那里,同这个德国人推心置腹的商量了许久,结果,他发现戒针这事,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在他的印象中,所谓戒毒,便是将荣祥这样的瘾君子绑起来关上几天,等他们鬼哭láng嚎的熬过几日,便大功告成了。得知他的知识如此匮乏后,谢廖沙不禁摸着下巴,好生得摇了一阵头。
"那样、对于长期使用吗啡的荣先生来讲,是十分危险的。因为,也许,会在发作时,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