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难受的时候,也偶尔会幻想,在他怀里的那个人,面容依旧,只少了那几分病弱憔悴,也偶尔会小心翼翼地想,让他也如此抱我一次。温柔宠溺,珍重到极致。
只是这些年少时的臆想,到後来,便连埋葬,也没个去处了。
沧澜平武伪帝杀兄弟,挟亲父,踞帝位十八年,终,先太子世子素和凤殇顺应天意,重夺帝位,十八年的伪帝统治结束,史书上改平武年号为和影。
和影十八年chūn,先太子世子素和凤殇即位,定年号真明。
真明元年chūn,三色国秘密称臣,沧澜边境动乱,真明帝素和凤殇谴双生兄长珞王怜更出使凤临议和,求两国相安。一个半月後,前伪帝第九皇子,真明帝亲封涟王素和毓弋秘密得旨,轻兵潜入凤临,於凤临王都定城城门之下she杀珞王,凤临失去人质,无以抵抗,半日开城投降。
至此,天下一统,并入沧澜,天下三分之局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史书上不过如此冰冷数字,将那多少年里的痴怨缠绵都掩了下去,谁都不曾提起。珞王一人殉身,息万千兵戈,史书上批阅仅一字:值。
真明二年chūn,桃枝开败,人世一片繁华。
第二章
金銮殿上,少年天子的脸色已经yīn沈了下来。
“颜左丞,依你之见,是说如果这次恩科,不把第一道门槛撤下来,那麽天下就会马上反了,皇上就是昏君了?”
“侯爷此言差矣,下官的意思不过是说,天下莫非沧澜,哪里的子民不是沧澜的子民,恩科是为了选贤与能,为什麽要在恩科之前再设一次考试,专门针对凤临一地的人呢?天下初合,正是该安抚民心的时候,这样做,不是寒了凤临人的心麽?”
“现在镇守在凤临的是涟王,这个提议也是涟王自己提出来的,涟王认为凤临始终还有未服之人,在恩科之前先做筛选是万全之策,本侯也认为这是qíng理之中,难道颜左丞觉得不对吗?”
“侯……”
“够了!”凤殇一拍案,低叱了一声,大殿之下顿时一片肃静,当朝左丞相和安国侯同时跪了下来。
“臣有罪。”
凤殇冷眼扫过跪在那儿的两人,低哼一声,缓声道:“两位爱卿所争之事,都是为了沧澜,何罪之有?”
“臣惶恐。”两人又是齐声回应。
“只是,朝堂不同野下,两位爱卿如此争执,就不怕外头的人笑话麽?”
凤殇一字一句缓声说来,听不出冷热,只听得大殿下人人自危,谁都不敢再吭一声。
凤殇扫了一眼低头垂首站在一旁的人,又道:“其他各位爱卿认为呢?”
四下一片安静,没有一人回答。左丞相是皇上钦点,御前重臣,当朝一品,安国侯有定国之功,一不小心得罪了谁,都是吃不完兜著走,谁敢说话。
“依臣以为,涟王人在凤临,对凤临自然比在座各位大人都要了解,涟王的提议,应该可做皇上的一个参考。”一人出班,朗声道,没有一丝畏缩。
其他人一听那声音,都不禁暗叹了一声,看来左丞相要败下来了。
出班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身上却是四爪蟒纹,青色朝服,显示著其身份的尊贵。他躬身立在殿下,不卑不亢,自有一股摄人的风度。
凤殇看向那青年,半晌点头道:“静王所言甚是,如今要说对凤临了解,朝中没多少人能及得上人在凤临的涟王,他既然特地提出这个建议,必有他的道理,这事姑且就这麽定了。”
此话一出,安国侯脸上看不出多少胜利的喜悦,左丞相的脸就先挂不住了。
凤殇目光一顿,唤了一声:“颜爱卿。”
“臣在。”
“爱卿所言也有道理,如今天下初定,实在不该就此寒了百姓的心。只是,人才选拔,一步错,就可能危及社稷,危及百姓,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多作安排。至於安抚凤临百姓的事,就要倚靠颜卿多费功夫了。”
天子话已说到此,左丞相一揖到地:“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皇上信任。”
“就这样罢。”凤殇叫起了左丞相,“如果没有别的事,今天早朝就到此为止。”
大殿下再没人出班,凤殇揉了揉眉心,走入殿内,等他走远了,殿下才渐渐有人声传出,各级官员或相互攀谈,或各自相邀,慢慢地从议事殿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