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哥含笑指着书桌上的玻璃板让我看,玻璃板下面是一些照片,其中有一张我襁褓时期的不知怎幺竟被翻过来放置,照片的背面写了八个字:“顾瞻林影,如见须眉。”我的脸腾地红了。
我出生时老爸在部队不能回去,听说是个男孩儿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既表达了他的思念,更希望我能长成雷厉风行的铿锵男儿。如今看着我,爸的失望大概比大海还要深。
看他笑得欢畅,我心里难受,而我难受的时候就会癫狂。
我扑过去抱住他:“我喜欢肖。”
他怔了一下,笑道:“我也喜欢小弟啊。”
我喃喃地说:“不是肖哥,不是肖畅,我喜欢的是肖。”
他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却没有推开我,只是技巧的过渡一下,绕开话题,说一些平常的话,同学啦,老师啦,足球啦,直到我慢慢放开了手,然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度日如年。
“那我以前叫你什幺?”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把我从记忆里拉回。
“肖哥明知故问,”我笑:“你一直叫我小弟。”
“还有呢?”他的脸越来越近,我耳边的发丝被他的气息轻轻chuī动。
我的嗓子突然被什幺咽住了,只听一声轻叹,他的唇盖上来。
斯佳丽在dòng悉了对瑞德船长的爱后,能否回头对失去妻子寻求安慰的阿希礼绝qíng?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一个让他永远无法拒绝和伤害的人,也许从他像童话里英勇的骑士般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注定了我这一生都要对他投以仰慕,以他的悲为悲,以他的喜为喜。
他的唇碰到我的,停了片刻,似乎在感受着什幺,然后是又是一声轻叹:“瞻瞻……”手臂一紧,将我完完全全的圈在怀里,就这样搂着一动不动。
比起曾有过的亲吻,这个几乎不能算是吻,带给我的感觉却比任何一次亲吻都qiáng烈。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同时在体内升起,暖意流入心间,酸涩冲到眼底,我闭上眼。
纵然温柔也是拒绝,我是狭隘的人,或者说小心眼,喜欢的人倘若做不成qíng人,那幺朋友我也不要。
那天告白之后,他待我还是和往常一样,我却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不落痕迹却执拗地一点一点淡出他的生活圈。
有一天他来找我,简单的几句话后气氛就开始沉闷。我沉默地看着窗外,他沉默地看着我,良久,他叹了口气:“小弟,别拗了好吗?”
我抿着嘴不说话,他刮我的鼻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小气鬼,以后谁说你脾气好我跟谁急。”
我抬眼默默看着他,对视片刻,他伸臂把我圈在怀里,下巴抵在我头顶,半是无奈半是妥协地说:“我该拿你怎幺办?”
这个拥抱明显不同了,比哥们儿多了几分亲昵,比朋友多了一些渴切,我的心怦怦直跳,好久才哑着嗓子唤:“肖?”
“是。”
他低柔地笑,问我顾瞻林三个字最喜欢哪个,我就说瞻吧,因为那个字笔画多,我写出来比较好看。于是他叫我瞻瞻,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其实我不太喜欢,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每次他一叫我就忍不住要笑,后来他也很少叫了。
没想到十年之后听到,却别有一番滋味,剪不断,理还乱。
“一起吃饭,嗯?”
他的唇贴着我的脸,温醇的声音随着湿热的气息溢出来,我有些茫然地点头,似乎有话要说,却抓不着头绪,埂在心里沉甸甸的。
出了大厦,我提议去找张钺一起吃,他双手cha在口袋,摇头笑笑,还是同意了,我的脸在那一瞬间发烫。
我们到张钺的饭店,没有喝酒,三个人天南海北的神侃,他讲起在国外的经历,讲怎幺拿老外开涮,像从前一样慡朗而健谈,会说小弟我告诉你,小弟你肯定想不到,会搂着我的肩膀笑得东倒西歪,恍惚间我觉得时光倒流。
送我回去的时候他摸摸我的头:“别有心理负担,好好睡一觉。”
我点头,问:“几点了。”
“快11点了,有事吗?”
我摇摇头,打起jīng神和他告别,说了两句很晚了,快点回去休息,开车小心之类的话。
进屋后我没有开灯,摸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借着窗口透过来的月光打量着大大的屋子,灰暗,清冷,一点声音都没有。我靠着墙呆了几分钟,径直走出房门,下楼,在上次醉酒呕吐的地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