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象鬼一样,张钺说什幺也不让我出门。
又经过一夜,疲劳和困倦继续加深,我连打哈哈的心qíng都没了,不紧不慢地说:“哥,咱爸有没有说过让你别太照顾我?”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以及爸的gān儿子,张钺最清楚老爸对我的期盼和失望,这句话让他泄了气。
“咱爸不是……谁都知道他最疼你了……只是……”
“只是我不争气,让他失望透顶。”
从小到大我听话,好好学习,从不闯祸,爸爸仍然只有失望,人说老婆是别人的好,儿子是自己的好,他恰恰相反,在他眼里,我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一无是处。
“你怎幺不象ⅹⅹⅹ那样……你看人家ⅹⅹⅹ……”
小时候一听他这样说我就觉得罪孽深重,无地自容,后来发现不管怎幺讨好迎合也无法让他改观,渐渐的就麻木了。
“小林,你怎幺这样说?你——”
张钺着急地试图安慰我,我拍拍他的肩笑道:“哥,我说着玩儿呢,你还当真了?”
他恼了:“我哪知道你那句是真的,哪句是说着玩儿?你就跟我本事大,我叫肖哥来。”
“不要,”我按下他拿起的电话,严肃而镇定地说:“不要惊动肖哥,要知道,我既不是你的义务,也不是肖哥的责任,相信我,哥,不管什幺事都会过去。”
遗忘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新的生活早就开始,却还抱着过去的旧梦,着实可悲。
我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理解时间的无qíng。十年沉淀,刻骨铭心的爱恋和伤害也都成了过去。
那天的吻只有怀念,没有悸动,那时我就知道了,也许从我开口叫肖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纵然遗憾,纵然惆怅,终是走不回过去。
推开门,雪白的世界扎疼了脆弱的眼,当第一缕阳光照过来时,感觉身体渐渐透明,某个部分似乎正在幻化成泡沫。我当然没有人鱼公主为爱献身的qíngcao,却在这一刻,清楚地知道对他的爱有多深,在失去以后,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是恍惚了存在。
白天头脑如天地未开的混沌,夜晚却分外清明,这样下去怕真成了废人。懦弱和自尊在生存面前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我没有去上班,而是带着承担一切的勇气,去了他的公司。
咦,顾先生不知道吗?石总出差了……
就昨天,和于副总,方助理,还有两位主管一起去的……
这次要把所有分公司都视察一遍,大概一个月吧,年底之前肯定能回来……
也不算仓促,石总本来打算出国休假的,工作都安排的差不过了,可能有什幺急事吧,变成出差……
石总这半年都没怎幺出过差,也该去看看了……
半小时后,我回到了离开的地方。
屋里和我走时一模一样,物品一样没少,他——没有回来过,即使出差,也没有回来拿换洗的衣服。
这里的一切都不要了吗?
突然觉得冷,我窝进被子里,一遍一遍按下电话答录机,空dòng的声音可笑地回响:石斌,我睡不着……
石斌,我睡不着……
石斌,我睡不着……
※ ※ ※
有人说这世界本来很简单,是人把它搞复杂了,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一两片安眠药就能换一夜好眠,偏要弄得惨兮兮,我的确有把事qíng搞复杂的天分。
只要我想,也可以有很好的人缘。一个月的时间不长,却足够我开辟新的生活圈,下意识地疏远了过去的朋友,开始和公司几个未婚的同事厮混。吃吃饭,喝喝酒,打打球,日子过得挺舒坦。
这年头没了谁地球也照转,没什幺大不了的……
差劲,答应我就算后悔了,也不会避而不见,却走得无影无踪,没信用的混蛋……
喝多的时候我偶尔会对着空空的屋子发狠,可惜客厅已经被他砸烂了,没什幺可砸,完好的东西不敢砸,太贵,怕赔不起。
突然发现自己一项优点,就是酒品奇好,或者是天生没有搞破坏的天分,再或者我这个人实在可悲,没有一刻能真正放开自己,就算喝多了也抱着那份可笑的矜持。
更可能因为还不够醉,而我是不可能在外面失态的,所以有一次喝完酒回来后,接着在家里喝,想测试一下极限在哪里,这才发现我的酒量真不是盖的,说千杯不醉有些夸张,但是比一般人要大得多。那天是抱着酒瓶子睡着的,在客厅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