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誉明抬头看住他,没想到那晚随便说的一句,邹童竟也记在心里,于是大胆就说:“那也是一部分原因,就是不知喜欢的那个人,心里会怎么想。”
邹童当然记得他曾给自己提起的暗示,这会儿突然这么问,不过是在试探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没有慌张,坐在沙发上,把面前盘子里的几瓣橙子,整齐排列,慢慢地说:“他不相信感qíng的,你怕是问错人了。”
就在关誉明仔细琢磨着他回答的时候,邹童继续说来,毫不避讳:“就算你打算重新开始,别人也没有给你完整人生的义务,关誉明,你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第一步就是错的。”
话说至此,邹童明白,关誉明再不会为这问题在自己跟前纠缠,他的体贴和教养,不允许他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戳破,他会知难而退。
廖思成回国的事,突然进展很快,不管在生活多么粗枝大叶,他在业务和专业上的jīng通,还是很让邹童佩服,现在两头都忙起来,他也能照应得滴水不漏,完全不用别人跟着cao心。邹童手里的项目,虽然全是他自己在做,但为了方便“推广”,也挂了米勒的名,毕竟他在美国的学术市场还是很有号召力。
在他重新开始着手没多久,江洪波从纽约过来看他,赶上邹童那天约了人谈公事,赶到他住的罗斯福酒店,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从早上起来,就在外头奔忙,这会儿也是忙得唧唧歪歪,说话的语调也就没那么和气。
“就说不让你来,你听的进去吗?到底是来看我,还是给我添麻烦?大老晚的,我还得打车过来找你。”
他们约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座,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除了一片迷茫水声,还有凄冷海风,偶尔抽起一阵急雨,噼里啪啦敲上玻璃窗上……jiāo织一起,是冬天寒冷的jiāo响曲。坐在对面的邹童,脸色还没缓过来,握着热水杯的细长爪子,血管一根一根地清晰可见,江洪波看得一阵心急:“不是说多休息一段再开始工作,你这么拼命gān什么?”
“我出来的费用是国内研究所承担的,你以为他们美金是白来的呀?”
“既然这么晚,你就明天再来,我又不赶时间,”江洪波见邹童没有开车,外头的雨,又越来越急,就说:“我帮你开间房,晚上别走了。”
第三十章 (上)
“谁用你?我又不是不会开房间,”邹童瞪他,却没有生气,解释说:“没带换洗衣服,不方便。”
邹童生活上的习惯很少改变,也不是个能随便将就的人。江洪波没有再追问,他们坐在渐渐空旷的咖啡座里,谈的都是他在纽约出差的事。邹童两年前做过上市公司的调研跟踪,因此对很多程序和细节都很熟悉。他以前很少过问江洪波公司的业务,偶尔江洪波问他意见,他才会说两句。这样面对面地谈公事,开始还因为专注在问题之上,不觉得如何,等两人分别回过味来,多少都有些纳闷,不知不觉地停下讨论。
看看手机,已经快半夜,邹童jīng神上还算清醒,但身体上又觉得格外疲惫,他坐得后背僵硬酸痛。江洪波不禁问了一句:“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
邹童却给他逗得笑了:“你认识路啊?开车来的?我倒真想看看你怎么送,”说着站起身,“我去开间房,你要不要上去休息?”
江洪波这些天,作息全面混乱,加上时差,几乎没怎么睡过好觉,睡着了也没什么质量,jīng神压力太大。见邹童起身过去办手续,他跟上来,在电梯那里等着。不一会儿,邹童拎着大衣走到他跟前:“你几楼?”
“顶层。”
“哦,我十二楼。”他们进了电梯,邹童按了楼层,“明早再说吧,你醒来给我电话。几点的飞机?”
“晚上的,不着急。”
“嗯,我送你去机场以后再回家。”
回到房间,邹童把大衣挂好,空调温度设得太高,让他觉得闷热,脱了毛衣才觉得舒服些。他进洗手间洗脸刷牙,但没有冲澡,没带睡衣,他不习惯光着睡。这还是很小的时候,妈妈吓唬他,说不盖被子睡觉,会有虫子从他的肚脐钻到肚子里,导致他睡觉肚脐一定得盖严实。
收拾好,给廖思成拨了个电话,这家伙死心眼,刚刚发了好几个短信过来,邹童都没理睬。他果然没睡,听见邹童的声音,似乎立刻放松了:“你一晚上跑哪儿去了呀?我给你发了四五个短信都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