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慕容寻的眼光这时候才从饭碗上抬起来,“我只是个客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也把“客人” 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似乎在qiáng调什么。
“哎呀,你不要这么说,你是我的朋友,他是我兄弟,你就也是他的朋友……”
“是吗?”慕容寻淡淡一笑,蓝眼睛里忽然有类似自嘲的神色。
“当然是了!”铭夏一心想挽回西民的印象,“西民是个老实的孩子,和别人接触不多,他就是这样闷闷的,奇奇怪怪的,带点女孩子的小脾气,其实他心很好……”
“你很了解他?”慕容寻蓝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铭夏,“吃饭吧。”
铭夏扬了扬眉,随手取过西民放在他面前的碗,盛了一勺羹汤,一喝,“噗”地一声差点吐出来。
“怎么搞的,把糖当盐放了!还放了那么多!西民!喂,西民……”
厨房里,西民惊愕地瞪大眼睛,想笑。
他笑了一下,却笑出了眼泪……
2
窗外月光如水,慕容寻在chuáng上坐下来,解开辫子,一头卷曲的长发直垂腰际。
虽然很累,但她依旧了无睡意,拿起梳子,慢慢梳理着长发,无意识地打量着这房间。
这是一间极其男xing化的房间:一张木板chuáng上铺着简单的蓝白格子chuáng单,和同色的被褥枕套,然后,就是一个小小的木柜子,两把木椅,一张书桌兼做了chuáng头柜。
桌子上,整齐地竖立着一排厚厚的铜版书,什么《华夏地理》、《罗布泊探险》、《新疆地形》等。
书上没有灰尘,这房间虽然简单,却整洁gān净。慕容寻想起,刚才铭夏对自己说,这是他的房间,他每次回来都住这里。
那么说,是那个西民一直帮他收拾着房间了?她相信,铭夏这样粗线条的人是不会发现这一点的。
慕容寻摇了摇头,她不愿意多想,随手拿起那本《新疆地形》翻开——
一张画像,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用碳笔画出来的,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非常生动、传神,任何见过铭夏的人,都能看出画的是他。
画像的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夏的画像,西民绘。”
慕容寻无端地有些慌乱起来,似乎无意中窥探了别人的秘密一样。
她拾起画像,要夹回书中,却不记得是从哪一页中落下来的了,她只好随手夹了进去。也无心再看书了,将它cha入那竖立的一排书中,但是没有cha好,反而弄得沉重的几本书都竖立不稳——
“啪”一声,一排书倒在桌面上。敲碎了室内的沉寂。
“好像有什么声音?”西民的房间里,铭夏也模糊听到了这一声响动,侧着脖子,一脸谨慎。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西民紧紧地盯着铭夏,“你……很关心她吗?”
“咳……人家住在我们这里,总要照顾好她吧!”铭夏换上天蓝色的睡衣,“万一出什么乱子多不好!”
“她又不是纸做的。”西民开始发泄心中的委屈,“能出什么事qíng?你怎么担心成那样啊!”
“她身体不怎么好。”铭夏解释着。
“你怎么知道她身体不好?”西民表qíng凝重,“你和她很熟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有多久了?”
“啊……还谈不上熟啊!”铭夏往chuáng上一倒,双手jiāo叉抱在胸前,“我在爬南迦巴瓦峰的时候遇见了她,并且还救了她呢!”
“你救了她?怎么救的?她很感激你吗?”西民穷追不舍,“是不是你们就结伴一起上路了?”
“也不能这么说啦!”铭夏一时间解释不清,何况他也没心qíng讲述,接触到松软的chuáng褥和枕头,他就感到四肢放松,浓厚的倦意已经弥漫开来。“后来我们又遇到了,反正是很巧!”他打了一个呵欠。
西民焦灼地扭着双手,费力地和心中的疑惑、酸涩、苦闷作战着,“那你也没必要带她回来啊,而且是回我的家……本来我们可以好好聊聊的,现在你只顾着她……”
“好啦、好啦,快别孩子气了。”铭夏翻了个身,眼皮渐渐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