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好多了。现在让我再去睡,我怕是要睡不着了。对了,你很喜欢熏衣糙的味道吗?”只因他加了温的笑容,气氛就全然改变。
“一般。”
“那你的被子上怎么会有熏衣糙的香味?”话题变得轻松了起来,疏影低头打量凌光的手,他的指腹有层薄茧,那是因为练习小提琴的缘故,可摸上去却并不扎手。
“可以安神,我睡眠不太好。”
疏影猛然想到现在已是凌晨了,忙道:“已经这么晚了,你赶快去睡啊。”
“不急,”他拉住她的手,说,“我还不困。”
疏影搬来凳子做到他边上,然后问:“那我们做什么?”
“你想想。”
疏影托着下巴,脑子稍稍转了转,想到了:“不如我们玩问答的游戏啊。说起来,除了小提琴和不喜甜食,我还不知道你其他嗜好呢。”
“好。”
“那我先问。”疏影考虑了一下说,“你喜欢什么花?”
“玫瑰。”
“真的吗?”
“嗯,上次送你的不就是紫色玫瑰?”
疏影记起那捧美丽得惹眼的紫色玫瑰,心里一暖,说:“换你问。”
“你喜欢吃什么?”
“拉面。你喜欢什么动物?”
“牧羊犬。你不喜欢什么动物?”
“爬虫。你喜欢什么运动?”
“游泳。你讨厌什么味道?”
“烟味。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
“都喜欢。酸甜苦辣你最喜欢哪种?最讨厌那种?”
“喜欢辣。讨厌苦。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金色。”
“金色?”疏影有些奇怪,从不见凌光身上有任何金色的东西啊。
“阳光的颜色。”凌光低声道。
疏影哑然,手指收了收,目光看向他漆黑的眸子:“对不起。”
“没什么。”凌光的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失明这件事是上辈子的事,不足挂齿,“起初我会想,与其让我感受过光明之后再失去它,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后来我发现其实在黑暗中生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你可以看清很多以前看不清的东西,比如人心。”
疏影静静地听着,他第一次向她说起关于自己眼睛的事qíng,没有悲伤,没有哀愁,冷冷的面庞,淡淡的神色,就连回忆都似乎不带份量:“车祸,差不多五年了,习惯了。”
“光……”
“我算是幸运的了,有人还在那车祸中丧了命。”
“不要再说了。”疏影倾身用手抵住凌光的嘴唇,不让他再说出半个字,他可以用冰冷的语调莫不在乎地叙述,但她无法继续保持沉默地听下去,“不要说了。”
凌光没有动,他无光的眼睛近在咫尺。疏影禁不住把放在他唇上的手轻轻抚上他的眼,从左眼到右眼,从右眼再到左眼,循环反复,一遍遍,极其温柔,却忍不住颤抖。
疏影的脸上又变得湿润开,透明的泪珠像极了断了线的水晶珠,一颗一颗,滴落在凌光的脸上,润进他的嘴里,咸咸的。
她的声音又不争气地开始无法保持平稳:“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你的眼睛。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觉得他们像冰河里的流星,还像北极的星空,更像太阳。”
“没关系,以后你就是我的眼睛。”星空下,他用自己都想不到的温柔口吻地对她说。
不说还好,一说疏影的眼泪更杀不住车了,核桃眼越来越肿,泪珠像是逐渐被穿起来的水晶链子,不断地滴落。
抽泣中,疏影好像听到凌光淡淡的声音:“疏影,我们一起住吧。”
NO.35 恶梦
和凌光同住的感觉其实没什么特别。
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更坚定,亦或是qiáng迫自己不要总是胡思乱想,虽然疏影不知道凌光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建议,但她还是答应了。
这件事和父母的jiāo代异常简单,暑假不回家了,呆在学校打工。疏影不清楚父母会怎么想,但是她一点不想回去听他们对这件事的纠缠不休。
同住一个屋檐下,疏影一开始还会担心不方便,但住了一段时间便发现并不用紧张。凌光坚持让疏影睡他的房间,自己在隔壁的书房又摆了张chuáng,两个人相安无事地生活着。凌光的生活非常有规律,早上不会赖chuáng,以前他都是由岳野带早饭给他,或是岳野接他去学校的餐厅吃饭,不过现在疏影肩负起了这个重任。吃过早饭后,凌光就会开始练琴,他已经准备参加小提琴大赛,所以开始加紧练习。而这时疏影便会出门打工,中午的时候回来带饭给他,顺便休息一会,下午再出去,而光便继续一个人练琴。为了联系方便,凌光特意买了一只手机给疏影,这样有事的话随时都可以找到人。一天之中,两个人接触最多的便是晚上。多数时间凌光会把一天练习过的曲目为疏影演奏一遍,有时候会出去散步,四处逛逛,有时候会坐在阳台,chuīchuī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