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凌光尖锐地打断疏影。
“你看,你已经这么认为了。”
“你为什么不说,他不是你亲身哥哥。”
“有区别吗?”疏影感到心被狠狠扎了一下,每个人都要拿“不是亲身”做文章。
“区别大了。”凌光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刻薄,他明知这么说会让事qíng更糟,但是他克制不住自己。
“什么区别?”
“遥疏影,你非要我点破吗?”凌光提高了嗓门,他就像是bào风雪的中心不断扰乱着气流。
“看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说了吗?我就是不想出现现在这种状况!”疏影受不了这种拷问式的局面,她快步走到凌光面前,大声道,“每个人,每个人,先是岳野,再是小梦,然后是你妈妈,还有我的爸妈,每个人都来问我这个问题,不管我怎么回答全部都是这种不相信的态度,每个人都在bī我承认。现在,你也不相信是吗?”
“你心虚了,所以你不敢提这件事。”
“我为什么要心虚?星曜是我最重要的哥哥,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他是我的骄傲!不应该吗?这有错吗?而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为什么大家都要拿他说事?”
黑暗中,凌光因为疏影的这句话白了脸,单薄的身影看上去不堪一击,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倒塌,心像是被电击似的麻得发痛,她从来没对他大声过。但是,她因为林星曜不惜用这种qiáng硬的口气对他说话,好像那个流泪抱着他的人不是遥疏影,而眼前这个才是遥疏影。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大声过后,疏影自己也错愕了一下,她连忙错开视线,低下头,放低了声音问道。
“前些日子,岳野告诉我的。遥疏影,”凌光用力撑着沙发的靠背,冷冷地说道,“他说你是不得已的,你也有苦衷。所以,我一直等待,我想说,如果你主动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努力让自己原谅你。但是,你宁愿自己憋着苦着,夜夜忍受失眠的煎熬也不愿说出来。我就真的那么可怕吗?”凌光说到最后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qíng感,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用尽了全力才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心底的那种逐渐被抚平的自卑感又拔地而起。
“你刚才的话不已经证明了吗?是的,我快被bī疯了,每天这样的生活让我害怕极了。但是,我最害怕的是你的怀疑。光,我没那么勇敢,我不像你想像中那么坚qiáng,星曜哥给了我最快乐的童年,最温馨的亲qíng,这么活生生的人突然离开走了,他走的时候我连睁开眼睛看世界的力气都没有了,要我去一次次重复他死了他死了,我受不了。我和他之间非常纯洁,比冬天的初雪还要纯洁。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他说得不堪。”疏影的嗓子似有针穿般发疼,疼得她有一瞬间甚至感到绝望,她已经完全不奢望凌光能够理解她这种复杂的感qíng,低垂着脑袋,无力地挣扎,没有人理会,眼眶因为失眠而变得越来越gān涩,疏影愤恨这样软弱的自己,“算了,你说得对,大家都没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勇气。”
疏影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活命的氧气。
“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她的声音像是灰姑娘里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回dàng在空气中,由近及远,飘飘dàngdàng,不重不轻的口气,既不显得敷衍做作,又不显得矫qíng虚伪。
洗手间里的灯光把小半个客厅照得通亮,rǔ白的灯光斜着把两个人的身影拉长,这远不如让身体完全隐没于黑暗中,这样就可以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你喜欢他吗?”许久,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凌光试了许多次,终于让自己把这个问题说完整。
疏影一愣,多少个夜晚,她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她慢慢向后退了几步,好像已经试炼过几百遍似的,平静地回答:“我不想欺骗你。我喜欢他,但是,这样的喜欢更接近于亲qíng。而你,不是他的替代品。”
“疏影……”凌光的气势弱了下来。
“你先听我说。”疏影打断了凌光的话头,她悲伤地笑着,犹如六角的雪花,晶莹美丽却落地即化,融入土中,就似重来没有出现过,“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肯定也很生气,无法原谅我,这我能理解。分开一段时间,对大家都好,我们可以好好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