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响起开门的声音,凌光匆忙的脚步声来到她的房门前。
“疏影,发生什么事了?我现在进来了。”
不等凌光把门打开,疏影抢先开了门,摇摇晃晃地冲向洗手间。她把笼头开到最大,捧起冰凉的水就往脸上扑,屋里很静,只听得水流冲刷的声音。隔了很久,她才慢慢把头抬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浓浓的黑眼圈,瘦得有些凹陷的脸颊,苍白的嘴唇,湿了的头发。
疏影全身无力,冰到发颤的手勉qiáng关上了水笼头。她拖着脚,走出洗手间,凌光站在外面等着她。
“对不起,做了恶梦。没事了。”疏影倒在沙发上,手撑着额,虚弱地对凌光说。
凌光站在那儿没有动,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他紧抿着嘴唇,极度忍耐着什么,墨黑的眸子几乎要混入夜色。俊秀的脸庞此刻看来却像是刀刻般,没有了优美的弧线,只剩下冰锥的硬度。
疏影发现凌光还没有动,便又说了一遍:“你回去睡吧。我坐一会就好了。”
凌光还是没有动。
疏影疲惫地转过头,看见他侧着身子站在那儿,沉寂得有些可怕。
“光,怎么了?”
“遥疏影。”凌光冰冷的声音,刺骨的寒冷,“你想要把自己bī疯呢,还是要把我bī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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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被凌光骇人的气势吓了跳,头脑也跟着清晰了起来。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不知不觉间疏影坐直了身体,眼睛不离凌光一下。
凌光身上冰窖一般的冷气有增无减,说出来的话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遥疏影,你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疏影刚从梦中回过神来,现在她感觉自己再次被掷入了恶梦中。凌光那截然不同的态度明显在暗示着她什么。
“我换个问法好了,”凌光用冷酷得有些异常的声音说,“你为什么每天作恶梦?”
他知道她这段时间每晚睡不好?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亦或者有太多原因。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诡异气氛越来越让人窒息,疏影僵硬在那儿不知道拣什么词说比较合适。凌光站在那儿竟也失去了平时他惯有的耐心,见疏影避而不答,他冷笑一下说:“你知道我这两天回家gān嘛去了吗?”
疏影咬着嘴唇,轻声说了一句:“不知道。”
“我们家的耻rǔ,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们家是不会出现这种事的,但是,我那私生子哥哥回来了。你让我怎么能接受?太肮脏,太龌龊了。”凌光说到这不可抑制地加重了语气,“我以为在你这儿至少可以让我安心些,但是……本来不应该由我来问的,不是吗?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疏影反复回想着凌光刚才的话,这么说他最近心qíng的低落和家里的这件丑事有关,和自己也有关?
感觉像是被闪电击中,疏影惶恐地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说已经有人告诉他了?
“事qíng就是那样。至少大部分是你听到的那样。”她选择了不太直接的坦白。
“这就是你想说的?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凌光的话像是终结者手中的刀,死死抵在疏影的脖子上。
可是,很奇怪,这一刻疏影反倒冷静了下来,像是死刑犯,知道自己要赴刑场了,反而感觉不到惊慌,她不再看凌光冷若冰霜的脸,闭上眼睛。当她开口述说的时候,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起初看到你,只觉得很可惜,你的眼睛看不见,像是上帝的恶作剧。后来听到你拉琴,觉得很意外,这不是人人能做到的。而在我认识的人里,有一个人和你的qíng况很像。他是我哥哥,你也知道的人,林星曜。但是,他没你幸运,他不仅失去了光明,手也废了,不能再拉琴了。三年前,他过世了。我对你的关注确实是起源于你们境遇的高度相似,可是我完全没有想到我后来能够和你们做上朋友,再后来会喜欢上你。所以,我对你隐瞒了这件事,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是这件事我从来不想向任何人提起。太痛苦了。”
疏影做梦都不曾想到自己在真正面对凌光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能够如此顺畅地说完,没有一处混乱。她继续说道:“没错,我害怕你知道这件事,你很敏感,我担心你会因此觉得我是因为哥哥才对你产生什么特殊的感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