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澜道:“别总是一脸委屈,明明我这做母亲的大公无私,全然都是为了你和未来女婿好,你还不肯配合。唉……世道颠覆,果然是好人难做。”
未央道:“你看你狐狸jīng似的狡诈,分明公报私仇。”
“是么?是狐狸jīng一样妖艳吧。”程微澜脸皮足够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快快,演练一遍试试,记着一定先反胃,再赶紧捂住嘴,期间不小心送他一记秋波,要有盈盈泪,一心委屈难诉说,yù说还休,吊得他心酸心痛,恨不得一把将你抓进怀里好好抚慰。”
未央望天,程微澜那一屋子言qíng小说果然没有白看,传说她三十几个男朋友都照着书中所述,一个接一个搜寻,都是不同款,滋味妙不可言,哦,不,不是传说,是据她自己说,只是压低了声音警告她,一个字都不许漏给林晋文,不然要她好看。
未央耐着xing子表扬一番,却听程微澜频频喊停。
“吐得一点美感都没有,唉……要懂西子捧心,把自己想象成林黛玉,一颗七窍玲珑心,一袭倾国倾城貌,无奈遇上薄qíng郎,相思不能休。一定要眉心微蹙,胸口微疼,眼中含泪,远远望过去,一眼就转开,恰时已流下泪来,如风中百合,花中带露,楚楚可怜。”伤心伤qíng地感叹完,又转严肃面孔,故作正经说,“这样还能有男人不动心,我就不信。”
未央说:“我哭不出来。”
程微澜想一想,去喊客厅里的林晋文,“晋文晋文,去切两片洋葱来。用手绢包好,免得熏到我。”
林晋文得令,乖乖办事。
程微澜得意,将抱着洋葱片的手帕塞给未央,“看看,藏袖子里,要哭的时候在眼睛上抹一把不就好了。你多幸福啊,有个这样聪明又美丽的母亲。来,再演练一遍,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未央只得听话,那洋葱果然奇效,熏得两只眼睛兔子似的红通通,望过去,含qíng脉脉不能言,千万言语在其中,眉心有千千结,都系君心。看得人心头ròu都揪起来。
程微澜鼓掌叫好,“不错不错,明天我一掉茶杯,你就开始。”
未央不解,问:“为什么要扔杯子?给我一个眼神不就好?”
程微澜理所当然回答说:“武侠片里不都这么演,盟主以掷杯为令,瓷杯落地,在座人立刻抽刀,一嗡而上把敌手砍得血溅三尺,断手断脚。”
未央心里怀想着程景行被乱刀砍死的场面,不禁感叹,程微澜这个女人可真是不好惹。惹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啧啧,舅舅真是上辈子作了孽,这辈子要来还。
争执
程微澜女士不慎摔落了茶杯,一时牵引出许多往事许多惊奇,是宋启修亲自弯下腰去捡,宋远东一副‘难得你也有今天’的表qíng望着宋启修,笑得玩味,白兰甚是惊诧,猜测其中原委,程景行知其背后故事,并无太大兴趣,而林晋文却是一脸平和。茶杯未碎,宋启修捡起来放在角落,却是林晋文替程微澜说:“多谢。”两人的脸色都有细微变化,难追寻。
只是程微澜女士完全不在乎他人所想所思,一双眼睛牢牢盯着程景行,看得他全身发寒。还未来得及瞪回去,就见对面,林未央突然捂着嘴,一阵gān呕,片刻已经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往卫生间跑去。
临转身那一眼,却是狠狠震住他。
她眼角有将落未落一滴盈盈泪,咸咸涩涩都是她与他毕生解不开qíng结。碧水寒潭似的眸子里倒影着他的影,粼粼波光似在风过时微微颤,浅浅涟漪一圈圈播散,有千万恨,不知向谁说。
他心上犹钝刀割ròu,拉拉杂杂不朽,一丝一丝血脉拉扯地疼。
程微澜不顾林晋文与宋启修之间暗涌阵阵,自顾自表扬自己,计划周密,训练有素,望着程景行追随未央而去的伤痛目光,决心再接再厉,所向披靡。
于是又转头去看宋远东,那孩子伶俐,即刻会意,担忧地问道:“未央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程微澜表qíng自然且平和,稍稍带一些关怀紧张,完美bī真,“不知道,这些天连着总是反胃,吃东西也挑三拣四的,闻不得腥。明天带她去医院看看,大约是肠胃炎吧。”
话方说完,便见程景行与白兰通通变了脸色,白兰面色煞白,而程景行却是愈发肯定了心中想法,更加紧张起来,频频去看林未央离开方向,最后终是耐不住,告罪了起身往卫生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