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看陆满,谢他仁义。”
陆正华这个人,虽然自己过垃圾一样生活,却极其爱好对旁人指手画脚冷嘲热讽。文雪兰和他,算起来也是老熟人,彼此曾经怎样怎样风光,又如今怎么怎么落魄,相互间心知肚明。陆正华到底是十分看不起文雪兰的,连话也不屑多说。鼻子哼哼一声,算是答应,看看哭哭啼啼的文笑眉,不耐烦,踢陆满一脚,啐道:“没出息。”便站到角落里抽烟,一根接一根。
文雪兰说:“陆满,你是个好孩子,以后阿眉就托付给你,你文姨是什么样子你清楚,照顾不到阿眉的地方,你要多费心。”
陆满沉默,连呼吸都无力。
阿眉还在哭,“陆满陆满,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文雪兰跪坐在塌陷的chuáng垫上,看陆满死气沉沉像一块破布,嗤笑,从兜里掏出一支手卷香烟,点燃了要塞到陆满嘴里,“不开心?试试这个,好东西,吸一口就上天堂。”
陆满依旧没有声响,陆正华是黑暗中窜出的一道鬼影,抓起文雪兰的手往外一甩,她便捏着那根烟跌坐在地板上。
陆正华破口大骂,“臭婊*子,你他妈给我儿子吸什么鬼东西?你滚,快带着你的婊*子女儿滚出去。陆满是你们能攀得上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玩意儿?滚!”
文雪兰爬起来,不甘示弱,骂回去,“陆正华你他妈又是什么好东西?给人做牛做马一辈子,还不是连饭都吃不饱?你当现在还是你大哥风光的时候?戬龙城早他妈换了主子,你就是一条没人要的狗!老娘给他吸一口是看得起他,陆满什么东西?我们家阿眉还配不上他?笑话,阿眉她爸爸要是还在,轮得到你们这些狗东西欺负我们母女?走!给脸不要脸,再也不要登他们家的门。”
阿眉委委屈屈去看陆满,谁知他像没了呼吸停止了心跳,悄无声息。
陆正华哄人,“滚滚滚滚,多看你一眼都嫌脏!你以为宁江心还会回来?做你的chūn秋大梦吧,早死透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警察都找不到线索,你陆正华凭什么说他死了?我告诉你,江心迟早要回来的,他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就看着吧,我要让余敏柔一家人死无葬身之地!你们看着吧,看着吧……”文雪兰像是疯魔了,紧紧攥着阿眉,反反复复念叨,也不去细想陆正华为何如此肯定宁江心的死亡。
到了外头,冷风灌进嘴里,才清醒些许,阿眉小心翼翼问母亲,“妈,那个宁江心……就是我爸爸?”
“不,不是。”文雪兰连忙摇头,否认,“妈妈被气疯了,口无遮拦。从报纸上看到过这个名字,随口说的,你别认真。要离余敏柔宁微澜母女远远的,她们太狠了,太狠了……”
江心,你几时回来,看看她这些年受的苦,遭的罪,回望过去誓言,每一句她都未敢忘记。待到老去,心中也只有你一人,陪她埋葬这一生,欢乐苦楚,岁月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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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都说辞旧迎新,能不能把旧qíng人随着旧年辞去,腾出地位来换新宠,新的一年才算新鲜刺激。
宁微澜的私人电话好像被割掉舌头,有多少天没有响过?即便接通也不过是那个谁谁谁,多少年同学没有讲过几句话,嘘寒问暖,几句调笑,似乎就能把过去的不联系,不亲密立刻消弭,剩下的是老同学的亲热,时间地点,宁大小姐,你一定要赏光。
她庆幸自己腿伤未愈,能推托掉无数大大小小无聊聚会。
“恋爱了?再等对方电话?”余勉生从身后绕到眼前,忙忙碌碌大半年,为理想为生活,终于在除夕夜回归家庭。他是独子,肩上压力重重。舒朗眉目见窥见疲态,当然,男子汉大丈夫,多苦多难不习惯与人说,只在家中时,换一件轻松居家衫,假装一切安好,父母家人无需担心。
作为长兄,他不算合格。
“怎么会?只是有点晃神,发会呆。”
玻璃磡嵌的阳台,采光好,不透风,搭一件羊毛毯,一本书一只躺椅,足够消磨一下午。
在青山的二十几天就像一场短暂的梦,到现在,她已经开始怀疑,那个背她下山,为她暖脚的男孩子是否真实存在过。
“没有?那怎么会看着手机发呆?根据我多年经验,这是小女生谈恋爱基本表现,发痴发呆,白日做梦。”余勉生坐她对面,懒懒散散瘫在摇椅里,结局既定,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享受生活,“我们家阿宁也终于肯开窍了?哥哥我已经做好你嫁不出去养你一辈子的准备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是谁?我认不认识?难道是凌少坤?不如你给一点提示,我来猜,嗯——他是做什么职业?律师?医生?还是无所事事的二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