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霍展年会带白素素去法国餐厅,享受老时期的奢华làng漫,谁知来吃日本料理,宁微澜的右手残废,不要说拿筷子,平衡感更是差得惊人,完成跪坐这个姿势,左摇右摆,找不到重心,最后不小心把一桌子瓷器都扫落。她站起来,要去同店员道歉,霍展年却将她按住,“一点小事,没必要跟他们说对不起。”
白素素笑着说:“是宁小姐家教好,对谁都客客气气,半点架子都没有。”
霍展年显然不赞同,轻哼道:“也就是在外面装装样子,跟大人顶嘴、吵架,倒是跟街头浑身穿dòng的小太妹没有区别。”
白素素不解,目光落在宁微澜身上又转回,心中一丛丛念头冒出来,哪一个都不像是真的。
接下来是宁微澜空着肚子傻傻看着这两人吃晚餐,听他们偶尔聊一聊代言上的事,白素素怕宁微澜无趣,还转挑些不轻不重的八卦讲,透露一小点内*幕,谁和谁在拍拖,谁和谁又在闹离婚,那个正当红的男演员其实不够一米八,诸如此类,正是女生们凑在一起最兴奋话题。
暗地里诅咒霍展年,这个小肚jī肠的衣冠禽shòu迟早下地狱,但也缓解不了铺天盖地无所不在的饥饿感,一遍一遍侵袭她脆弱神经,没忘记还有左手存在,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去夹一块粉嫩诱人的三文鱼,连芥末都不去沾了,最终目的只是完整地送进嘴里。
结果还是功亏一篑,三文鱼连同筷子齐齐掉落在桌面上,霍展年与白素素同时转过脸来看着她,看得她脸通红,那一股小脾气终于耐不住,要起身,得先向左倒下去,再匍匐着用一只手支撑身体爬起来,“你们先吃,我还有事,改日再见。”气冲冲往外走,留下霍展年对着敞开的门,摇头轻笑。
“看来今天不能亲自送你,一会我叫司机来。小孩子不懂事,做长辈的又不能不管,只能失陪了。”
“您忙,我自己搭车回去也没问题。”
霍展年已经起身往外走,“我叫司机在楼下等你。”
等他开车出来,那一位已经迎着风走了老远,听到喇叭声也不回头,把走路当作生命来对待。
“上车。”
她仍憋着一口气,扭过头不答话。
“上车,不然我直接开走,你去鋭通一万次也见不到人。”
这威胁有奇效,她开门上车,动作gān净利落。
一路无言,渐渐宁微澜焦灼起来,道路越来越僻静,霍展年紧抿着唇,一语不发,要径直开去他的海景别墅。
“这么晚了,我看还是不要去打扰gān爹,您靠边停车,我自己打车回去。”
霍展年的回应是——锁车门。
跑路无望,她瘫倒在座椅上,捏着发尾编辫子玩。忽而耳垂又被人当作玩具,揉来揉去,她偏头,又被抓回来,霍先生危险驾驶,空出一只手来揉完耳垂揉面颊,简直把宁微澜当作一团弹xing十足的面,要做包子还是饺子?加不加馅儿?人都快被揉变形。
下车,更是拎着她手臂往里走,鞋也不必换,一口气甩在餐桌椅子上,自己却进了卧室,换一身舒适衣裤出来,抬眼问她:“想吃什么?”
“鲍参翅肚,熊掌驼峰,随便都可以。”
霍展年那张yīn雨密布的脸,总算有些许笑容,但收得十分快,须臾间又回复孔夫子老古板面孔,“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我去给你煮一碗jī汤面。”
宁微澜瞟一眼厨房,里头gāngān净净,一尘不染,忍不住顶嘴,“哪里有jī汤?厨房一滴水都没有。”
“有jījīng,有面条。”霍先生亲自下厨,谁敢拒绝,不要命了不是。
百无聊赖,霍展年的家冷冰冰一丝丝烟火气息也无,仿佛空置许久,也许根本就没有人住过。越想越慎得慌,于是转过头去看那位翻手云覆手雨的男人穿一件松松垮垮毛线衫,在厨房里来来回回忙碌,不像是做饭,倒像是巫婆配药水,喝一口,她就要变成他的奴隶,每天跪在脚下喊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约是饥寒jiāo迫,未等到jī汤面上桌,她已经昏昏然趴在餐座上睡过去。还有一个短暂的梦,梦里霍展年长着长长獠牙,恶狠狠看着她说,你看你的耳垂,被我拉成一根细面。
猛地醒来,耳垂又落到霍展年手里,他端着一碗热腾腾面条,捏着她的耳朵,居高临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蓦然间成为一个简短而有力的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