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深的声音像淌在青石板上的小溪,凉凉的,想要伸手摸一摸,却什么都摸不到:“可能你一直以为我很讨厌你 ,很恨你妈,但其实这么多年下来了, 我早就算了 。 我知道你对我好, 你默默为我做的事,就算你要倪家的财产我也没意见。”
“ 我没有窥视财产,那些是你的。”倪渊终于不再沉默。
“ 我无所谓,钱那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我只在意到底有几个人对我是真心。”浅深微微侧身,头顶的光之照亮了她半边的脸,白得吓人。
“ 我是真心的。”倪渊心脏快速紧缩了两下。
半晌,浅深嘴角轻起,转过头去,笑意化在声音里融成毒液在言语中横行:“真的很狠心才是, 我和他离婚, 你很高兴对吧。”
不待背后的人回答,浅深又问:“如果是真心的,就不要敷衍我 ,回答我 ,他的事究竟和你有多大关系。”
喉结上下滚动两次,倪渊张口发不出声音。
“小渊, 你回答我 。”
顾景然斜眼看了看倪渊,眼神中充满了说不清的qíng绪。
倪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为什么你和他离婚了 , 你还要管他的事?”
浅深不答,却说 :“老头子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之亦然。”
顾景然看到倪渊的脸瞬间苍白,全无刚才的那种冷漠镇定。
浅深闭上眼,想起那天老头子跟她 聊天 , 她 起初还没当回事,可突然听到他说 :“ 你说辛梓是被陷害的,可你有没想过为什么有人陷害他?如果真是商场上的纠纷也到好办了 。”那时,浅深没好气地回他:“那你说是什么?”老头子斜了她一眼,懒懒地说 :“不是为钱,就是为人。”
浅深摸不着头脑,前前后后把事qíng想了遍,最终在她的脑中忽然窜进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曾经困扰过她 ,可每次都被她否定了, 这次她也捧着脑袋连连摇头。可回过头再想想, 她的心越来越沉。曾咏吟斩钉截铁地否认辛梓的事与她有关,既然她都承认了照片的事,易玥珊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并以此为要挟进了她的公司, 为此付给谢铮一大笔违约金。 已经破罐子破摔什么都说了 ,那么辛梓的事她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也就是说陷害辛梓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就在她身边。
为了证实这一点 ,浅深给那个人下了一个套,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为了引出那个人她死了心要赌了把。
究竟是谁,在几天之后 心里隐约有了答案,是谁每天都陪她,是谁积极地帮她处理离婚事务,是谁安慰她时反复地说:“离婚是对的。”
可是, 她怎么都不愿相信,那个人是他。
曾咏吟伤害她 ,只是在好的身上划了几个口子,血流过了,结疤后也就不痛了。但是……他不一样。
“ 你告诉我 ,”等了半天等不到倪渊的回应,浅深gān脆问出深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我 。”
话一出口,顾景然惊呆,倪渊愣住。世界静音了几分钟,而这几分钟比一个世纪都长。
就在浅深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倪渊的声音终于响起::“ 你才知道吗?”
“ 你疯了吗?”梁浅深忽然转过身直冲到他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我是你姐!”
“ 你不是。”那一掌好像不痛不痒,他侧着头漠然说 ,“ 我从来没叫过你姐, 你也从来让我叫过。”
浅深眼里除了怒意还有悲痛:“倪渊,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害辛梓的?”
“呵……他算个什么东西。”倪渊yīn冷地笑了笑,表qíng有些扭曲。
浅深不禁摇头:“ 你真龌鹾。” 这个词彻底引爆 倪渊的qíng绪。
“ 我龌鹾?梁浅深, 我在你身边几年?他在你身边几年?”倪渊双目通红地指向顾景然,“而那个混蛋又在你身边几年?可是, 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 , 你什么时候回过头, 我一直在你身后,可你连正眼都不瞧我 。 我不要什么财团,也不要倪家少爷的身份, 我更不要做你什么狗屁弟弟! 我忍了二十年,可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
浅深震惊地看着倪渊,眼前这个狂躁的人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