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_作者:安宁(25)

2017-05-31 安宁

  “如风?”嗓音前所未有的沙哑让自己大吃一惊。

  他将我拉下去与他并排躺着:“别动!”

  言语间少有的yīn沉使得我的脊梁为之一冷,神智逐渐清明。他可是在自责?

  我清了清喉咙:“也许我不会后悔。”这算不算一种安慰?

  他笑出声来,我捕捉到一丝对幼稚的嘲讽,他说:

  “宝贝,你会不会后悔,不在我考虑的范围。”

  一阵难堪袭上心头,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我yù翻身坐起。

  “好了。”他扯我倒回他的怀内,“对不起,平常我不会这么没风度的。”

  而这一切都该怪我?我努力想挣开他的臂膀。

  他呻吟,尔后叫喝:“你胆敢再动一下!”

  我望进他深如渊泊的眼睛,那里面汹涌着赤luǒluǒ的同时也是有效受控的yù望,qiáng烈的好奇立刻取代了轻度的屈rǔ,我问:

  “是什么阻止了你?”

  “除了服从之外,不多事也是女人应该具备之德。”他合上双眼,意示谈话到此为止。

  这就是冷如风,他要了解我的每一件实事理所当然,我只问他一个问题就成了多管闲事。

  “你——”

  “我qíng绪欠佳,你最好安静些。”语气压抑并且疏离。

  我不敢多言了,就这样一肚子委屈,却居然很快入睡,并且一夜无梦。

  身上盖着薄毯,冷如风不在身边,我立刻睁开眼。

  一道微弱的晨曦光线将我的目光牵引过去。巨幅的落地玻璃墙前,厚沉的赛克墙帘被拉开了一道细fèng,他侧身倚墙而立,无声无息的望着外面,指间的香烟已积有一长截的灰烬;神色似缥缈又似冷凝,仿佛在想着什么,仿佛受到某种困扰,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不过是纯粹随意地站在那而已,我捕捉不到他真实的思绪,我怀疑在这个世上没人能真正了解他。

  “醒了?”他回过头来,背着光线表qíng更是难测。

  他的qíng绪似乎仍旧欠佳,我乖觉地爬下chuáng。

  漱洗过后佣人端来早餐,我飞快用完。

  “我送你回学校。”他说,语气平淡,不热切也不生硬。

  我踌躇,并不确定自己乐意和这样的他呆在一起:“我——等雨盈好了。”

  我说了等于没说,他换过衣服拿起车匙牵了我就走。

  下得楼来,佣人才将门拉开,抬头一望竟见漫天飘雨!我一下子就失了魂魄。

  chūn天,又到了?时光流失的——真是快。

  如风在学校门口放下我即刻就飞车离去,似乎多耽搁一秒都会有所损失。

  一整个上午我都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发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料峭的风拂面而来,挟带着冬末残余的寒意,人行道树上光秃的枝头不知何时已抽出了*huáng的新芽。人间世事似乎总是这样循环往复。

  我倚着学校大门的门柱,手指中捏着跟香烟闲闲地吸着。放学已经很久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去,是因为就这样子无所事事地待着也挺随心所yù么?还是我根本不想回到那栋我住了二十年有余的宅子里……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撑着伞的身影渐行渐近,在走出大门看见我时步履一滞。

  我弹开手上未吸完的烟,走进纷飞的雨中。

  “潇——”方澄映迟疑的叫唤顿时变得急促:“潇潇!”

  任风chuī得我的发丝乱飞,我头也不回。

  望着半空中迷朦的雨丝,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清明时节。路上冷清清的几个行人只顾着急急地赶路,没有一个象是yù断魂的样子,原因简单不过,现代都市所见皆是柏油路或者石板马路,最低限度也会浇个沥青,哪里还有杜牧时代走在泥泞土路上,鞋子沉重的提不起腿来的艰难?步履轻松自然就不必断魂了。现代人的步履真的较从前轻松吗?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我靠着站牌拿出烟来,清明是快到了,什么时候也该去看看母亲了。

  我拿出第二支香烟,百无聊赖。

  吸完第三支,我开始往回走。

  泼出去的水可不可以收回?发生过的事可不可以从记忆中抹去?划破的伤口在血止之后会不会不留疤痕?我一概不知道,我只知道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人生有些时候可以再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