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丞卓喃喃反复重复着“讨厌”两个字,似乎懊恼着自己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他低下头去,半晌才低声道:“对不起……”
莫光夏的神qíng蓦然一动,紧接着抬眼紧紧盯牢了眼前从不会轻易认错的男人。
只见他轻轻抬起手来,依依不舍地褪下左手无名指间象征誓言的那枚戒指,在掌心握了一下,而后轻轻拉过自己的手,将它置于自己的掌心。
微凉光滑的质地,似乎还带着男人手上的温度,这一次却瞬时让他的全身都凉了。
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口,他只能任由自己苍白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无所适从的局促。
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被骤然刺痛了。他不得不感慨上苍的捉弄,在他想要全力以赴的时候,却要面对对方的畏缩。
老实说他是可以理解肖丞卓的,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会忍不住要将过去的自己的全盘否定。
但是这种体谅却缓解不了渐渐地从内心深处升起的被愚弄的愤怒。
深吸了一口气,他握紧双拳,“肖丞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把被你剥夺的自由还给我吗?!好啊,你要还,我就收下。不过……”
他又顿住,这一次深呼吸的幅度更大了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才有气力把剩下的话的说完。
“不过……我想问问你……被你骗走的心,什么时候还给我?!”
最后这一句,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来了。
听他这样问,一直垂着眼的男人立即像被什么东西戳中,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光夏……”
“MD,一直是你说要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说要分开就分开,主导权一直在你,小爷从来没有说的算过……”
他越气越说不出所以然,被跌宕起伏的qíng绪折磨着,他已经频临抓狂,gān脆愤然站起身,“随你啦,不就是一辈子嘛,要相濡以沫还是要相忘江湖,小爷都奉陪到底!”
“……”坐在地板上的肖丞卓却始终沉默。
男人的目光只是一动不动地一直盯着他,与方才的空茫不同,深邃而又莫测的,胶着在身上,隐隐令人窒息。
“MD,我不管了!你爱怎么颓废就颓废好了,要死要活都是你自己的事!”某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丢下一句话摔门而出。
等待和追逐,往往是人在面对爱qíng时最常有的两种姿态。
一直以来,肖丞卓扮演的都是追逐的角色。
那天之后一直等待着男人再一次找上门来的莫光夏,在经过了抓心挠肝的一周煎熬,满怀的希望终于破天荒地落空了。
这一次,肖丞卓似乎真的任由他离开自己的所属范围,放任他远走高飞。
不止一次幻想脱离掌控的某人,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渴望的自由,其实是一种飘忽不定无所归依的状态。
被关在笼中的鸟儿才会渴望蓝天。然而肖丞卓这一次并没有锁上鸟笼的门,笼中的他才发现所谓的“自由”已经失去了意义。
慌乱,恼怒渐渐沉淀下来以后,只剩下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任由工作室的事务堆积如山。
父母朋友的劝慰对他来说填补不了心里骤然出现的裂fèng。而且,他惊恐地发现拿到裂fèng随着时日的推移愈渐扩大加深。
最后,还是兰添拯救了他。
这位学生时代就不断带领他走出困惑的学长来到他家里,对他和肖丞卓之间发生的事只字未提,只是微笑着建议,“光夏,要不要跟我去美国散散心?”
闷在家里每天父母忧虑的目光也让他觉得如芒在背。他略作思考便一口答应下来。
有了兰添的举荐签证办理得非常顺利,等他开始着手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很多必须的用品都留在肖丞卓那里。
“好的,我在家等你。你来。”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安稳平静,但是那种客套的语气,让莫光夏瞬间心灰意冷。
在一起生活两年,肖丞卓家里属于他的用品零零散散堆放在房间各处数也数不清。
平日里随手拿来用的时候不觉得,等真的归拢到一起才发现数量庞大到惊人的程度。
他穿梭在各个房间里,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带来的旅行箱里,心里堵着一口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