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锦年_作者:微酸袅袅(4)

2017-05-09 微酸袅袅

  我承认我骆撩撩从来就不是好孩子,天xing里有“恶”的部分。所以我毫无罪恶感的用那十块钱买了个小小的生日蛋糕,自己给自己庆祝生日。

  因为怕回家爸爸问起蛋糕的来由不知如何回答,所以放学后我坐在小路边,准备过一个仓促的生日。

  我望着眼前cha着一支蜡烛的蛋糕,犹豫着要怎么抓住这一年一次的机会许个贪心的愿望,好让我在未来的人生里彻底告别霉运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可是还没等我想好是要变得更美丽妖娆祸害人间,还是财运亨通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时候,一阵大风chuī来,不只chuī灭了我的蜡烛,还扬起一阵风沙迷了我的眼睛。等我泪眼滂沱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生日蛋糕已经像一张长了麻子的脸一样惨不忍睹了。我本来是想哭的,随便抓一把糙或者抱一棵大树哭一哭,随便哭一哭就好。可是我一抬眼就看到了顾白,他坐在他的山地车上,对我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暖笑容。

  顾白,就是我前面提到过的那个唯一一个靠近我温暖我,给我关怀的人。

  我当时真的很想哭,因为沙子落在眼睛里扎的生疼,因为我的生日蛋糕就这么没有了。可是顾白眼里的骆撩撩一直是坚qiáng不屈的女超人,她威猛她qiáng悍她厚脸皮她不知羞,她怎么会哭呢?所以我只好一面念叨着“风好大呀风好大呀”,一面爬上了顾白的山地车,然后像树袋熊一样死死抱住他的腰不放。

  顾白说:“骆撩撩,你这个姿势……让别人看见不好吧……”

  我仰起脸,让眼泪迅速倒流回去,然后声音特别豪迈地说:“怕什么呀,有什么好怕?来,让我们一起拉拉扯扯的走我们的独木桥,让别人闲言碎语去吧~”

  ——我说过,那时的我双面xing格的厉害。

  其实不止那时候,我一直都这样。有时候我常常想我的身体里是不是住着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灵魂。他们有的冷漠凶恶,有的敏感善良,有的腼腆羞涩,有的油嘴滑舌。我常常用很大声的说话或者很冷漠的表qíng来掩盖我心底真实的qíng绪。

  当我们长大之后,顾白曾经说:“骆撩撩,其实你是一个特别悲观的人,只是用一种特别乐观豁达无所谓的方式伪装起来了。骆撩撩,你特别悲观特别难过的时候为什么不哭呢?你为什么要笑呢?”

  我为什么要笑呢?因为我已经渐渐忘记了哭泣。小时候每次我一哭,我爸爸就打的我越起劲,好像是唱山歌有了回应,或者喝酒遇上知己了,整个人都会兴奋起来。后来我就不哭了,然后我便发现我不哭的时候,他总是很快就觉得疲倦,或者在酒jīng的作用下变得迷迷糊糊,然后在反反复复的咒骂中昏睡过去。

  所以我想,笑总是比哭好的。笑的时候造型比较好。笑的时候,能少挨点打,少受点伤害。

  我得承认顾白说那句话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冲击,好像有一个很重很重的拳头一下子打过来,打在我心脏最柔软的位置上,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那么不厚道的把我打闷了。

  但是那已经是成年之后的对话了,而在十四岁那年,十四岁的顾白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来自一个家境普通但是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不错的头脑,xing格温和有礼,喜欢汽车和枪械杂志,喜欢变形金刚和工藤新一——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他并没有什么不同,标准的好像是和其他那个年纪的优秀小男孩从同一个工厂里生产出来的。

  所以十四岁的顾白是没有办法看清十四岁的骆撩撩的想法的。

  十四岁的顾白,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我。虽然他是我的青梅竹马,虽然他和我一起从小学起一直同校同级同班直到现在,虽然他家和我家只隔了一堵墙壁,我见过他小时候尿chuáng的chuáng单,他听过我被我爸揍时鬼哭láng嚎的声音,甚至我知道他几岁时开始长出第一根疑似胡子的汗毛,他知道我初cháo的日子……可是,到底,我们仍是两个独立的人。

  顾白一点都不了解我。他不知道我油嘴滑舌或者假装欢颜的表qíng下躲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就如他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都不知道,我骆撩撩,早在十三岁那年的chūn天,就对他动了些不该动的小心思。

  是谁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其实同理,命苦的孩子因为对感qíng太过饥渴和匮乏,很容易就对那些自己从未曾得到过的温暖和美好异常渴望,对能某种程度上替代亲qíng的爱qíng有盲目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