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担心起来,可是夏筱左反而平静下来,安慰我说她一切都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等着她衣锦还乡吧。
我当然,希望如此。
夏筱左说她一会儿还要去录音,要挂了,我让她留个号码给我,她迟疑了一下,说她现在不方便留号码,还是她再打给我吧。然后轻轻挂上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坐在路边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直到许林乐把我的那份jī腿也吃光了才回过神来。
我有一种很qiáng烈的不安感,那不安来自夏筱左。我真的害怕这个貌似坚qiáng的傻女孩遇到什么不好的事qíng,可是却固执的什么都不说,一个人硬撑着。我把我的担心告诉许林乐,许林乐说,作为朋友,我们能做的就是随时准备好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永远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
只是她不说,她离我们那么远,我们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我们呢?而等我们伸出手去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太迟了呢?
那年的寒假在兵荒马乱的考试后如约而至,而我是在某天清晨,蓬头垢面的在阳台刷牙,一抬眼看到站在窗口对我微笑的顾白时才忽然醒悟到——已经放假了呢。
顾白回来了,我又可以每天见到他了。这样的心qíng是欢喜的,可是我也忽然发现,好像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的生活里塞满了许林乐,塞满了卫衫嘉,塞满了夏筱左,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顾白了。
我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其他的什么。
和顾白一起回来的,当然还有林素。那个寒假林素几乎一直和我在一起,吃我煮的饭睡我睡的chuáng,一起头挨头的盘坐在地毯上看书做作业,一起手牵手的逛街吃东西,买同一款的T恤穿同一色的裤子。
除了不一样美丽,我和林素连笑容的弧度都越来越相象,连顾白有一次都说我们远看就像亲姊妹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林素有那么多时间和我在一起,我想也许是在家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和她的父母说很多很多话,而她又不想一个人待着。有时沉默是非常可怕的事qíng。有个人在身边陪你说话,即使说的是很无聊的事qíng,都可以让寂寞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我想林素应该真的很喜欢她不能喜欢的那个人。因为不说话的时候,我常常看到林素失神的样子,眼神空dòng寂寥。有时她望着我,一眨不眨的,眼睛里好像有很多很多话,可是全部被浓重的雾气掩盖住了。我只知道那浓雾背后有她的故事,可是我看不清也辨不明。当我也望着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就会变软变柔,雾朦朦的,然后清凉的一笑,揽过我的肩,轻轻的抱住我。
除夕前的一整周,我爸爸又出差不在家,林素就gān脆和我住了几天。有一天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睁开眼发现林素坐在chuáng边的椅子上,怔怔的望着我,那在黑暗中依然明亮的像星辰,但是哀伤的像落日一样的眼神让我忽然心痛起来。
我伸手想开灯,林素说不要。
我轻声问她怎么了呢?有什么烦心事吗?
林素重新钻回到我们的被窝里,抱住我的身体,她整个人冻的像冰块一样。
林素沉默良久才轻轻说:“撩撩,我觉得我有病……我明明知道我不可以喜欢那个人的,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我看着他,望着他,和他在一起,笑也好,哭也好,都觉得踏实。我只要一看不到他,我就心里难过,就心慌,好像丢了什么心爱的东西一样。撩撩,你说,我要怎么办呢?我要告诉他吗?”
我轻轻环抱着林素,我说:“我觉得,能被你林素这样喜欢的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你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你不可以喜欢他呢?”
林素的声音在夜色里轻忽缥缈的像一缕细细的清香,抓不到痕迹,没有波澜,但是就是能抓住你所有的注意力,随着她叙述中的人的欢喜而欢喜,悲伤而悲伤。
她说他很倔qiáng,抿紧嘴唇怔怔的望着人时眼神锋利的像刀子一样,可是这样的眼神,其实只是为了掩藏他心底的柔软和害怕;她说他对对他不好的人很拽的,如果谁敢瞧不起他,他一定会让对方明白其实对方才什么都不是,才低贱的跟尘埃一样;她说他其实很自卑的,但是他把自卑收藏的很好,所以大多数人只看到他的勇敢和骄傲,可是她明白他的自卑,所以渐渐就越来越心疼;她说他喜欢小动物,对流làng狗很温柔,会为了死掉的小狗伤心的哭泣;她说他的睫毛很长,眼睛很美,流泪的时候很动人;她说他有时很宝气,会举着自己的左手说我的右手怎么样怎么样,自己还浑然不觉;她说她知道他心里其实喜欢着一个人,很喜欢的喜欢了好多年,她一直都知道那个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