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许林乐第一次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有点被吓坏了。
那是许林乐来到我们班的第一天的午间,他半倚在阳台上和其他人说笑——虽然从许林乐的事迹看,他实在算不得优质好学生,可是他本人意外的阳光温和好相处,所以不到半天就和很多人混的很熟。
我从他们面前经过,许林乐突然笑笑地说:“喂,你叫什么名字呀?”
很明显他是冲着我的方向说的,可是我想做人还是淡定些好,不要自作多qíng。所以我左右张望了一下,甚至还三百六十度原地大绕圈,最后才终于确定,许林乐的那些话是问我的。
早有好事之徒先于我,以等着看好戏的表qíng告诉许林乐说:“她叫褐色大丽花,在我们学校可出名了。”
当时我是侧对着许林乐的,许林乐站在我右手边上——也就是说,我的右侧脸,完全bào露在他的视野里。
我僵站在那里。因为平时一直独来独往,又一直摆着一张臭脸,所以很少有人当面叫我这个绰号。我以为我已经可以把这些幼稚的恶作剧和捉弄看的很淡然很云淡风轻了,可是再一次,听到一个平日待人还算和善的男生那样大剌剌的向一个陌生人这样介绍我,我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像是一个人孤独的穿着单衣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
我很想当场就冲过去揍他一拳,或者转身就跑掉,可是我知道如果我那样做的话我就输了。所以我站在原地,不说话,尽量使自己的脸上不泄露任何表qíng,不动声色。
许林乐靠近一点,似乎是想看清楚一点我脸颊上的胎记,我不示弱的扭头望定他的眼睛——我相信那一刻,我的眼睛里是有四溅的危险的火花的。而我的拳头早已经暗暗的握了起来,随时准备给这个新同学免费奉上一双“熊猫眼”。
我也不知道许林乐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他看了我几秒,然后特别傻特别天真的,近乎自言自语的说:“呀,还真的挺像花的。不过我没见过大丽花,就不知道像不像了。”
他还问我说:“诶,不是有部电影叫《黑色大丽花》吗?你看过没?”
我望着许林乐,他仍在笑——这一次我确定,他是在对我笑。嘴角向上扬起,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眼睛微微眯着,头发因为微微逆光而有一圈金色的光边。许林乐的身后就是无尽的蔚蓝的晴空,而他在那一刻的笑容在我的眼里,就好像一朵被风chuī歪了的棉花糖。
在那之前,我从没注意到原来有男生可以笑得这样gān净天真。
我的拳头还是握着,不过我没有打许林乐,我把它们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就好像把我的自卑小心的收藏起来。
我默默的从许林乐和那些男生面前走过。其实我已经忘记我刚才是想去哪的,我只是机械的往前走,想要快点离开那个地方,而满心满眼,都是许林乐gān净温暖的声音。他说“呀,还真的挺像花的”时候的表qíng和语气。
那时我就隐隐预感着许林乐或许会给我的生
第一章
一个人坐在鼓làng屿上一家纯白色的咖啡小馆里,赤脚蜷腿坐在有柔软靠垫的大藤椅,南方清澈的阳光透过彩条的篷子细细碎碎的落在我的身上。耳边是宁静深沉的海làng声,哗啦啦,哗啦啦——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忽然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通透的阳光细细的尘埃还有图书馆的木地板晒暖后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让我恍惚觉得,好像那些事qíng就发生在昨天,而那些人从未曾离开。我的少年在时光迷离的光线里,微微微笑,永不老去。
我坐的这家咖啡小馆叫“时光纪”,开在僻静的角落,除了一两个住客外常常一整天都没什么客人。我喜欢坐在店里发呆,耳边只有海làng声,还有扎在柱子上的酒瓶在风里碰撞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
“时光纪”的店主是个叫小见的年轻女孩子,清瘦温和,穿白色的棉布长衫,蓝色的亚麻褶皱长裙,一头长卷发用一根银簪子松松的挽在脑后。
我是因为她,才停留下来的。
2008年的chūn天,我完成一部小说,再次背上行囊一个人出走,目的地,是四月的鼓làng屿。
因为没有任何计划亦没有熟人,初到的第一天,我背着背包在鼓làng屿上游dàng。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一个能看得到海的拐角,我看到这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咖啡小馆。当时小见正在很费力的把刚运来的咖啡豆、啤酒之类的货物搬进店里去。她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望着店招牌发呆的我,她冲我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