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被人叫去抬新课本,我一个人走进新教室。有个女生正左在风扇下chuī风乘凉,手里还拿着一块卡通的小方巾不停的扇着。后来我知道她叫林素。
那时候的骆撩撩其实还没有什么审美能力,可是当时的她还是知道林素是漂亮的,至少比她不知漂亮了几条街。
林素有一张圆润甜美的鹅蛋脸,乌黑发亮的头发整齐的梳成两个小发髻,可爱的像两个ròu包子。林素的眼睛像黑玛瑙一样又黑又亮,睫毛卷曲而浓密,像洋娃娃似的。那天的林素穿着一条白底粉碎花的连衣裙子,领子是大的荷叶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让我自惭形秽的气质。
总之那时的林素在我眼里就像小天仙一样。我下意识的靠近了她几步,一方面是被她的美丽吸引,一方面是想chuīchuī风扇。
九月初的南方小城,依然热的像是盛夏。阳光猛烈易碎,落在身上像是能刺破皮肤一样。
林素一开始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后来转过脸来看到站在她身边的我,飞快的皱起眉头用小方巾遮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然后人往后靠。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你知道为什么《皇帝的新衣》里,只有那个小孩子敢说皇帝其实什么都没有穿吗?
不是因为孩子有多么诚实,而是因为他们其实是最残忍bào力的小动物,最直接的表达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qíng,缺少理智,不懂掩饰和虚伪。
所以那时的林素,直视我的眼睛,诚实到可怕的对我说:“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得承认,那时的骆撩撩也是一只残忍bào力的小动物,正处于年少轻狂血气方刚的时候。所以当林素说完之后,我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就“嗷”的大叫一声,像一只受rǔ的小豹子一样扑了上去。
从小就受尽万千宠爱,养尊处优的林素怎么会是在打骂中成长起来的骆撩撩的对手呢?没一会儿,她原本光洁的像剥了壳的煮jī蛋一样的脸就被我抓的像只五花猫了。
林素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大哭,全没了刚才的高贵优雅。我在她身边有些微微神气的掸了掸衣服,一抬头,看到我的新班主任,和跟在她身后抱着厚厚一沓新课本的顾白……
不到一个课间的时间,全校都知道初一来了只小豹子,脸上长着一朵“褐色大丽花”,又丑陋又凶悍。通常那些替我做免费宣传的人最后都还会加上一句:“惹她你就死定了~!”
这为我之后长达两年的孤独奠定了深厚的群众基础。
同班的女生没有一个敢和我说话,而男生,正处在对女生的外表形成自己审美的年纪,又出了这样的事,我又不会主动找人搭话,自然也没有什么jiāo集。
是我先叫顾白不要和我说话的,因为我首先看出了他的犹豫和软弱,所以我在他会作出可能伤害我的事qíng之前,先把这种可能xing扼杀在摇篮状态。
那时十三岁的骆撩撩渐渐长成一只刺猬的模样,拒绝伤害的同时,也拒绝了所有靠近和温暖。
林素在家休息了半个月才回学校,脸上还看得出细细的淡褐色伤痕。但是老实说,这一点也没损害她的美丽。
不到一个学期林素脸上的伤痕就好了,她又变成那个玲珑剔透人人宠爱的小公主,多得是男生跟在她身后忙前忙后供她使唤。而骆撩撩呢?骆撩撩从一个有些自卑有些阿Qjīng神喜欢搞搞恶作剧的小可怜虫长成了一个无所畏惧的独行侠,她丑她凶悍,谁敢欺负她,她就双倍的还回去。从她的眼睛看出去,这个世界和弱ròuqiáng食的动物世界没有什么区别。只有和顾白私下在一起的时候才表露出天xing里的那份随xing和乐天,有点死皮赖脸,有点小无耻,还有点小忧伤——当然,自卑被埋藏在深深的最底层。
虽然顾白不够勇敢不够坚定,他不敢在学校里和我说话,怕被人非议怕被归为异类,可他仍是我——十三岁到十四岁的骆撩撩生命里最闪亮的那道光。
而许林乐,则是我生命里出现的第二道光芒。他的出现破开了我黑暗的生活和孤单的窘境,带来了新鲜的,有希望的空气。
许林乐是初二下半学期转到我们班上的,据说是在原来的学校打伤了人,还掀翻了班主任的办公桌,念不下去了,被他无所不能的妈妈弄到了我们学校。
虽然有那么劣迹斑斑的霹雳过往,可是许林乐那漂亮的成绩单、英俊的外貌和优越的家庭背景,还是让他一来就成为所有女生瞩目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