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许林乐,你快走吧快走吧,不要阻止我艳遇!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骆撩撩了,现在我是美人撩乱的骆‘撩撩’呀。”
——彼时,我脸上的胎记印子虽然变浅,但依然存在,可是我已经不是三年之前那个自卑到骨子里,骄傲在皮肤上,执扭的让我自己都讨厌的骆撩撩了。我知道自己不丑,我知道自己的笑容温和又闪亮,我知道自己有一个很多人都没有的好灵魂——我有什么好自卑呢?我未出生的时候上帝偷偷亲了我一下,留下一个印记,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事qíng,对吧?
许林乐没有说话,他笑笑的看着我,眼里好像有一点点放心,有一点点释然,但是还有一点点悲伤和一点点失望。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他说:“撩撩,你有点长大了。”
我皱皱鼻子,然后歪着头笑,笑的像一个受人疼爱的,小小的,小小的小女孩。
许林乐忽然神qíng猥琐的左右四顾了一下,然后身体探过围栏,折了一枝粉色的花朵,别在我的鬓角。
我怔在那里,抬眼望着许林乐认真为我别花的样子,看他专注的神qíng和温柔的手指,忽然心跳的不能自制。
许林乐用手机给我拍了一张那时的照片。一个穿白色棉布衬衣蓝灰色牛仔背带半身裙的女生,鬓角别一朵艳丽的粉色花朵,在七月明亮的让人无法直视的阳光下咬着嘴唇眯着眼睛笑,一点点傻气一点点娇憨,还有一点点羞涩。
这张照片许林乐一直一直都未从手机里删除掉。
2007年,当杨二车娜姆把这个戴花女人的造型炒的轰轰烈烈的时候,任谁看到我当初的这张照片都要赞叹一下我十八岁那年敏锐的时尚触觉。而我,望着照片上明眸皓齿青chūn无敌的自己,想起的却是许林乐当时拍照时柔软的眼神,他低头查看照片时嘴角扬起的笑容——那么那么gān净的笑容,好像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忽然chuī过来一阵凉慡的风,让人一下子愉快清明起来。
当许林乐在夏日阳光下清凉的yīn影里对我微笑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我只记得那种温暖而心跳的感觉,像蜜一样甜。
可是那时,迟钝的我,自以为明白爱qíng真相的骆撩撩,仍以为那只是和友qíng相关的心qíng。
顾白考上一所医科大学,七年本硕连读的那种,光听听就知道他会有一个多么光鲜美好的安稳人生。而林素则不负众望的考上了中央美院。高考完之后我们再见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尴尬。我去接她,在车站自然的拥抱。
林素还恶作剧式的在我耳边轻声说:“骆撩撩,我还是没有办法不喜欢你,你小心一点。”
我瞥她一眼,得意洋洋的用很贱的语气说:“我知道。不喜欢我,那确实好难的。”
然后我们两个人就像小疯子一样的笑。
我最喜欢林素的一点就是她永远不畏惧伤害。像诗里写的那样,她用力的爱,就像不曾受过一次伤一样;她大声歌唱,像没有任何人聆听一样;她认真生活,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林素身上有一种决绝的气味,我总是相信没有什么可以打垮她,没有什么可以遮掩住她灿烂明亮到爆棚的笑容。
顾白离开的那天是huáng昏,我和林素一起送他去车站,一人走在他左边,一人走在他右边,说说笑笑的。我们三个就那么舒服的走着,气氛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尴尬,相反,我觉得内心很宁静。
路两边是粗壮高大的梧桐树,那是我和顾白无数次上学时要走的一条路,huáng昏时分居民楼里的人家陆续亮起了灯,空气里有了烟火的气息。快要落下去的阳光软的浅的似乎只剩一个影子,晕开在叶子间。
许林乐进站前望着林素,终于再也藏不住眼神里的留恋。他似乎犹豫好久,生怕林素生气,但仍是小心翼翼的问:“有一天,有一天当你能喜欢男生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第一个告诉我?”
林素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说:“好啊,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顾白低下头,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其他的qíng绪了。他和我还有林素挥挥手告别,然后头也不回的进站,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我问林素:“你会喜欢顾白吗?有这个可能吗?”
林素拉着我的手穿越人群,就好像她忽然出现的那个圣诞节晚上,她拉着我逆着人流在人群中穿梭一样。她回头望我,嘴角含笑着说:“你会吃醋吗?是吃我的,还是顾白的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