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物理竞赛啊。下学期开学不久就比赛了,他跟江胜闻都不用上课,只需要准备物理竞赛就行了。而且过不久就是冬令营了……”顾正宇絮絮叨叨地解释。
姬菲迎怔住,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样的qíng绪在脑海里翻腾,不由再次看向程释。
透过暮色,他的侧脸依旧轮廓鲜明,线条俊朗,鼻梁挺直俊秀,睫毛很长很漂亮,眸子沉淀出一望无垠的墨色,又仿佛是一泓沉静无波的湖水,连风也无法chuī起一丝波澜。
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目,将目光收回来,眸色愈发黝沉,隔了一会儿才开口:“要准备物理竞赛,而且到外地集训。”
姬菲迎又是一怔:“整个高三、一整年都这样吗?”
他看着她,没有回答,浓黑的剑眉却蹙了起来,仿佛是在面对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俊逸的五官几乎被渐渐变浓的暮色完全淹没,连同眸子里折she出来的浅浅的光芒,也似乎在暮色中失去了轨迹。
顾正宇见程释不回答,便替他解释:“差不多了。冬令营寒假才结束,他们第二个学期也不用回来上课,而且那时基本都确定保送的大学了。”
原来是这样。
她早就应该想到了。
他一直在忙物理竞赛,平时那么多课都不用上,注定是搞竞赛的料,走的路自然也与众不同。
他是省队的一员,自然要去外地集训和比赛——就像她在接下来的暑假要去外省参加计算机竞赛一样。
她跟他是同班同学,他能出去比赛为学校争光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会觉得难受?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呼吸也仿佛在在周围扩散的气流中凝结。
姬菲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进去的氧气在肺部里翻滚搅动着,堵住了气管。
一瞬间心里有点茫然,找不到可以安然落地的点,大脑什么也无法思考,也不知道应该思考什么内容。
过了几秒,她扯起嘴角:“高三一整年都不用上课,那岂不是很慡?”
他只是抿了抿削薄的嘴唇:“嗯。”
只有这一个字。
此后,再无声息。
姬菲迎升高三前,妈妈就向上级申请调回了Z市工作,照顾女儿的生活起居。
晚上姬菲迎回到家,看到妈妈在鞋柜上留了一张便笺纸,说下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姬菲迎走进房间打开电脑玩了一会儿游戏,接着到计算机竞赛的论坛看了几个帖子,无聊之下点开Z中的主页。
学校网页的主色调是舒服的淡蓝色,主页罗列着几条重量级的新闻,最上面几条都是竞赛喜报,置顶的链接是此前不久全省计算机竞赛的相关报道,她的名字赫然列在标题中。
看到列表中的“物理竞赛”四个字,姬菲迎忍不住按下鼠标左键进入链接页面,一读才发现是今年1月份的新闻,上面有去年9月举行的全国物理竞赛的详细报道,还有对三个获奖学生的简介,其中占据最大版面的就是获得含金量最重的一等奖的高二9班的程释。
姬菲迎对着电脑看了几分钟,然后关机,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机看新闻。
妈妈从超市回来的时候,看到姬菲迎盘膝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神qíng有些心不在焉。
妈妈将买回来的食物和饮料放进冰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阿迎,爸爸明天来Z市,想跟你一起吃个饭,你看看是中午吃还是晚上吃,等一下给爸爸打个电话。”
“哦。”
姬菲迎应了一声,视线在报纸上挪过来又挪过去,忽然抬起头问:“妈妈,你去吗?”
妈妈不禁仔细审视姬菲迎的神qíng——平时她是不会这么问的。
她跟前夫离婚多年,前夫在Y市工作,每次来Z市都会抽空跟女儿见面,她一般不参与两父女之间的活动。女儿每次跟爸爸见完面回来也都表现得很正常,有时还会把谈话的内容说给她听。
有时对着女儿,她不是不愧疚的。
姬家在故乡很有名望,她嫁给前夫时,家族里的人都说她嫁了一个好归宿。前夫的研究所工作繁忙,她又是事业型的女人,夫妻俩聚少离多,即使生了女儿也无法把这段婚姻维持到最后。后来跟前夫离婚,她更加想争口气,也许因为这样的缘故,对女儿的照顾就疏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