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田思索了片刻,然后问道:“你是不是缺钱?”
雷一鸣反问道:“你给我啊?”
“要只是养活你爷儿俩的话,那当然没问题。”
“真的?”
“这点屁事我用得着撒谎么?”
“你要是撒谎,天打雷劈劈死你。”
“行,我要是撒谎,天打雷劈劈死我。”
雷一鸣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对着张嘉田摆手:“不闹了,逗你玩的。你现在也犯不着哄我开心了,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用不着对我撒谎。”然后他正了正脸色,又道:“你不要管我在做什么,总之,我不会与你为敌就是。”
“你可以与我为敌,我正好一仗把你打回家养老去。”
说完这话,张嘉田一扭头,看见旁边的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便自己拎了茶壶往杯子里倒茶,想要喝口水再说话。哪知他刚端了茶杯要喝,冷不防的就听雷一鸣说道:“放下!”
张嘉田莫名其妙的扭头看他:“我渴了。”
“那是我的杯子,你不要用。”
然后雷一鸣抬头对着门外说道:“来人,上茶。”
张嘉田慢慢放
下了杯子,刚想说“我又没病”,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目光掠过雷一鸣,他若无其事的清了清喉咙,换了话题:“小文呢?”
雷一鸣答道:“小文在后头的屋子里呢,你现在见他?”
“见吧,我不就是为他来的吗?”
雷一鸣没再回答,因为一名勤务兵用托盘送了新茶进来。他眼看着勤务兵把托盘放到桌上,将盘中水淋淋的新茶杯拿出来,倒出一杯热茶摆到张嘉田手边。
他看着勤务兵,张嘉田看着他,等到勤务兵退出去了,他转向张嘉田,却听张嘉田轻声开了口:“我没骗你,真不是痨病。”
雷一鸣垂眼望着地面,答道:“我有洁癖。”
张嘉田听了这话,沉默下来,沉默之中,有一股热血往头脑里涌。这样的qíng形最可怕,这股热血能要了他的命。他拼命压下这股子热血,拼命管住了自己的双手。
雷一鸣这时抬了头,又说道:“我先吃药,看看qíng形,若是吃药吃好了,那就没事,若是不好……”
张嘉田打断了他的话:“先吃药。既然我的话你不信,那你就好好的吃药。等病好了,你就知道我这话是真是假了。”然后他qiáng行扭转了话题:“小文呢?”
雷一鸣让人去叫叶文健。片刻之后,叶文健来了,进门之后,他对着张嘉田微微一点头,然后径直走到了雷一鸣身旁。
张嘉田见他已经长成了个高高瘦瘦的小白
脸,而且垂着脑袋沉着面孔,像是在座之人全欠了他的债一般,真是越看越欠揍。叶chūn好好容易才得了自由,清清静静的舒服日子还没过几天,生活就被这个弟弟又搅成了一团乱麻。这几个月过下来,叶chūn好简直都有点见了老,而这个混账弟弟可好,一点羞惭之色都没有,反倒是理直气壮的甩起脸子了。
这时,雷一鸣回头对叶文健说道:“小文,你不敢见你姐姐,那么有话对着嘉田说,也是一样的。”
叶文健扫了张嘉田一眼,笼统的就只看见了个人高马大的莽夫,而且前身还是个满胡同乱窜的小流氓。对待这位前小流氓,他真是无话可说。
他不言语,于是雷一鸣又去看张嘉田:“那你说。”
张嘉田开了口:“小文,你姐让我接你回家。你姐说了,你既然是真不爱读书,那不读也可以。只要你能回家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叶文健听了这话,对着地面答道:“你告诉我姐,让她别惦记我,我长大了,知道该gān什么不该gān什么。”
张嘉田听到这里,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你知道个屁!”
叶文健翻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十几岁的人了,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也不是事。留在姐夫这里,我还能学着gān点什么,比回家gān呆着qiáng。等我有点出息了,我再回家看我姐去。”
张嘉田一听这话,发现他竟然还是不想回去,而且满口
都是“我”要如何如何,没有一句是替他姐姐着想的,便气得站了起来:“说得好,既然你这么有担当,那就回家把这话再对你姐姐说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