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躺在病chuáng上如是想。
“在看什么?”顾茗看顾准站在窗边很久。
“我的一个朋友。”顾准转身,“妈,我能下去一趟吗?”
“去吧。”顾茗道,“别忘了回来吃饭就好。”
顾准离开后,顾茗从chuáng上下来,站在了窗边,看到窗外绿化带那一幕,顾准把手里的纸巾递给了那个女孩。
女孩低着头,隔这么远,顾茗看不清他们到底在jiāo流什么,但对那女孩也没有排斥或者其他想法,因为顾准懂得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她不担心他节外生枝。
换句话来说,倘若顾准把握不住前进的方向,那以后也没有人能手把手教他怎么做。就像顾茗可以将他留在自己父母这边,但终究没有这么做一样。
怨恨也好,不理解也好,这些顾茗都没办法也没有时间感受了,她能做的就是揠苗助长,总好过顾准脱离了羽翼,以后没有办法生存。
谢橘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顾准,她本来低着头哭,冷不丁身边多了一个人,也着实吓了一跳。
"顾……顾准。"谢橘灯接过了对方的纸巾,没办法,她一哭就涕泗横流,刚才还忍不住发愁来着。
顾准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身边,脚踢了水泥铺的小高层,开口:"对不起,我失约了。"
谢橘灯摇头,想起来这并非一般场合,疑惑之下,还是大着胆子问顾准:"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准眼睛里是抹不开的悲伤,他qiáng笑了一下,轻声道:"我妈妈住院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谢橘灯很想说一句"真巧啊,我妈妈也住院了。"
只是这巧合,万望这辈子莫要再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奏
"起来走走吧。"顾准像个大人一样,"在这里哭,也无济于事。"
谢橘灯起来的时候打了个趔趄,顾准一个箭步上前扶着她,这次没有其他依靠,谢橘灯只能反握住顾准的胳膊肘,把他当做自己暂时的依靠。
就这么一会儿,她心里对自己说。
在医院的道路上,两个小孩肩并肩走着,确实怪异,但谢橘灯和顾准都属于身高提前抽枝的人,顾准此时已经超过了一米六,谢橘灯也过了一米五,看起来也算是有模有样。
顾准在昨天回家知道母亲住院了,联想之前妈妈问他的话,他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想。
顾茗这次没有瞒顾准,而是将实qíng都告诉了他,并且将之后自己要做的实qíng也一并告知顾准,让他有了心理准备。
这些都太早了,顾准稚嫩的肩膀简直没办法扛下来。再早熟,也不过是个孩子,却要接受这样的事实,换个人可能都在地上撒泼打滚,顾准却默默的陪在母亲身边,半句怨言也没有,从昨天到现在,连眼泪都没有。
但心里的苦,是不会少半分的。
谢橘灯听他平静的说完话,两人往医院小花园那边的长椅走去,坐了下来。
"你哭出来吧。"谢橘灯忽然道,"哭出来会好点,我不笑你。"
她说着,转过身去,坐的规规矩矩的。
她好像坐了很久,却又好像只有一瞬间。书上说一个弹指是六十个瞬间,这样说来,弹指很长,瞬间很短,直到感觉到背上背负了一个脑袋的重量,听到顾准的哽咽,她才发觉对方哭了。
冬季的风凌冽,H城这个冬天好像意外的冷,也意外的长,冷的只能相互依偎取暖,在悲伤的时候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
谢橘灯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到顾准的哭声,她却一直没有看这个场景,只是感觉到泪水渗透衣服,好像也钻进了她的心里,让她那一刻感觉到心灵相通的苦楚,还有无所依靠的恐惧,对未来的茫然无所从。
她亲手将顾准放到自己心中的神坛上,又亲手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顾准早期在她生命里扮演的形象几乎无所不能,她将对方视为追逐对象,这让她忘记了顾准其实和她是同龄人。
她决定做一回对方的依靠。
顾准的哭声让她想起了动物世界里失去母亲的小狮子,辛巴当初父母双亡,依然夺回了王国的领土,只是悲伤不会消除,只会隐匿,活的更为艰辛。
这些,以后的顾准也将要经历。
她又何尝不是?
那时候的谢橘灯并没有想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