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生淮南_作者:乔牧木(26)

2017-04-23 乔牧木

  谢橘灯找了个杯子,去倒了点水,晾了一会儿,扶着谢怀喝水。

  谢怀眼圈还是红的,外边的声音不绝于耳。

  “橘灯,”谢怀声音哽咽,伸手去摸谢橘灯的头顶,嘴皮仿佛不受控制的颤抖,声音带着凄惶,“橘灯……”

  橘灯乖乖的被她抱进怀中,谢怀抱得很紧,仿佛这已经是她最后的一根稻糙。

  最后奶奶也没留下来照顾,说家里的事qíng多,又临近过年了,抽不出时间在这里照顾。

  她又唠唠叨叨的抱怨,什么你们今年农忙也没有回去,家里也不指望你们。

  那意思是你们什么力都没出也就算了,这时候也缺少劳动力,我得回家辛苦。

  老大家的面也没露。

  谢怀娘家那边,谢怀的妹妹谢新梅来了一趟,因为还在念着初中,只待了一天就回去了。

  谢橘灯看着那些人来来去去,像风一样从不停留,不禁怀疑他们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同qíng?探望?表示一下他们其实并没有遗忘谢怀,只是因为各自的忙碌所以说一下话就可以离开,带些东西聊以慰藉?

  她只看到了谢怀的疲惫不堪,却还要笑脸相迎,哪怕婆婆的话传到了耳边,也要当着她的面说自己还好,不用帮忙;哪怕看着自己的小妹谢梅,也要说一下自己还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在人走了之后,谢怀闭上眼睛,手攒紧了被子一角,扯得手指盖都泛着青色。她这时候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这时候才轻松了一点。

  谢橘灯心中觉得痛,空气好像凝滞了,沉重的不能呼吸。

  这天是周日,谢橘灯下午要去一趟学校拿卷子,了解成绩,本来还要开家长会,但家里出了这样的实qíng,也开不了了。谢橘灯于是没有告诉妈妈要开家长会,而是选择了自己一个人去学校。

  从医院的长廊离开,走到尽头想起来她没洗脸也没刷牙,连头发也没梳,谢橘灯拐了个弯,在卫生间里用凉水把自己的脸洗了一下。冰冷的水拍在脸上,不知道该算是难过一点还是清醒一点,眼睛红肿的地方也因为水珠而有些朦胧。

  她用袖口擦了擦脸,水沾湿了衣领。

  从医院出来,天空并不是晴天,而是泛着灰色,呼一口气,空气中都能显出白雾,冷冽的风冻得耳朵僵硬发红,连刚才那些沾湿的地方都结了一层冰笳,变得更冷了。谢橘灯缩着脖子,牙齿不停的上下打颤,“咯咯咯咯……”很像老母jī下蛋。

  肚子一直叫,身体就更冷了。

  谢橘灯脚步停了一下,决定还是回门市部找点吃的。大门锁着,她有钥匙,哆哆嗦嗦的cha了进去,拧的时候差点把钥匙拧断才进去。厨房冷锅冷灶,没什么热气,暖壶里也没个开水——昨天晚上做好的都用完了,只剩下壶底,冷了。

  她从袋子里找到了半个馒头,配着白开水吃了下去。吃的很慢,不停的咀嚼,因为这样才有饱腹感,只是吃完喝完后,没有觉得暖和起来,反倒是因为胃里有了凉意,全身变得更冷。

  领成绩的时候顾准没来,谢橘灯犹豫了一下,帮他把卷子带走了,顺便帮他把寒假作业也拿去,心里虽然想着他要走了,估计不用做作业了,却没有一点羡慕和高兴。

  老师在上面一个一个报分数,念来念去都没有她。不过谢橘灯也是心不在焉,虽然表面上装作认真,但连她们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数学老师倒没有不满的看她,而是眼睛里带着高兴的往她这边瞟。

  谢橘灯早就练就了一心二用的本事,一面装作用心的听班主任和数学老师说话,另一面却把心飞到医院。

  数学老师忽然叫了她的名字,谢橘灯开始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稳下了自己的心,行尸走ròu一般上了讲台。

  数学老师把她大大的夸了一顿,说她期末考试考的很好,全市只有两个满分,都出在了她教的这个班,很有出息,她很高兴。

  谢橘灯挤出一丝笑,心想骂我的时候你是带了面具吗?

  真不稀罕你的表扬,有什么用呢?当你该给尊重的时候没有给相应的尊重,之后就别期待学生能铭记和回报。

  她心里冷哼,面上却羞涩的低头,学不会什么伪装,便索xing什么也不看,旁人也就读不到其中蕴含的qíng感。

  谢橘灯并不大度,她仍旧记恨当年数学老师给她的羞rǔ,并且在私心上默默的想办法反抗。年少并不懂该怎么报复,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变得比对方更好,走得比对方更高更远,这就是她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