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一家人各自做自己的事了。沈清泽拉着幽芷到衣架旁,披上大衣,又替幽芷也披了件。幽芷疑惑道:“当真要见什么人?”沈清泽点点头,执起她的手便向外走。
外头的月色倒是好的很。一弯新月,高高地挂在天幕。不远处,一片白亮亮的水横在前头,月华又在水面上投下淡淡的清辉。
他与她就这么并肩走着。他走的不快,慢慢等着她。时不时,两人又细语一番。他带着她左拐右拐的,竟到了一家饭店门口。幽芷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清泽,到底是见谁啊?”沈清泽原本拉着她的手往里头走,听到这句话停下来,顿了一顿,还是笑笑捏了捏她的鼻尖,神秘道:“一个你这些日子来很想见的人。”幽芷闻言,蓦地生起一丝期待:“我,很想见的人?”沈清泽叹口气,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说着拥住她,“走吧,可不要让她等久了。”
推开包间的门,里头正坐着一个垂首的女子,果然是静芸。幽芷一时激动,欢喜地唤道:“静芸!静芸!”一边朝着静芸小跑过去。
真真是静芸。
她听到幽芷的声音抬起头,硬生生地挤了几许笑容,应道:“幽芷,可见到你了。”幽芷正心头欢喜着,不曾注意到静芸的异样。沈清泽cha道:“芷儿,如此你们好好叙叙,我在外头等你。”幽芷喜笑颜开地点点头。
幽芷亲切地执起静芸的手,问道:“静芸,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来看看我?”说着又环顾四周,“咦,子钧哥呢?怎么没同你一块儿来?”这么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静芸原本就无从回答,gān涩地笑了笑,道:“我……这些天来……”
她支支吾吾,而幽芷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关切道:“怎么了?静芸,你脸色怎这般难看?”静芸垂下脸,五指紧揪着桌布,半晌,声音有些哽咽:“幽芷,我……我和子钧……”幽芷一下子捧起她的脸,却见是泪痕遍布,心下猜到了几分,焦急道:“到底是怎么了?快告诉我啊!”静芸此刻已经泣不成声,声音模糊:“他的父亲……不同意……说……太穷……”
她说得断断续续,幽芷半猜半听,倒也一下子明了了,微微怔住。幽芷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愣了愣,道:“怎么会……伯父他还算是通qíng达理的啊!”静芸只是伏在桌边哭,幽芷也只好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再想想办法,应该是有希望的……”静芸忽然猛地抬起脸,紧紧抓住幽芷的手臂,如同全然黑暗中寻找最后一丝光亮般,颤抖道:“幽芷,你帮帮我,好不好?伯父那么喜欢你,你若是劝他他一定会听的……好不好?”幽芷心疼地望着静芸憔悴而期待的脸庞,不忍心让她失望,点了点头,然而心头却是笼罩着厚厚的yīn霾。
她们又说了些旁的话,然而静芸一直都是提不起jīng神,心不在焉的。
幽芷自然能体谅她的心qíng,便覆着她的手体贴道:“静芸,也不早了,回家吧!”静芸只是无神地望着幽芷,也不说话。幽芷见她这般模样,心下一痛,柔声道:“回去吧,不要再多想了,我再替你同伯父说说。”
静芸原本已经止住了泪,突然又如同爆发一般地大声哭起来。幽芷被她这么一下吓得不知所措,焦急问道:“怎么了?你……你不要哭啊……”静芸起先只埋着头,后又猛然抬首,下了决心似的,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话。幽芷又急又慌,哪里听得清楚,重复问:“什么?你说清楚一点啊!”静芸又含含糊糊地说了一遍,幽芷这回只依稀听见了“给了”这两个字,愣了一愣,倏地想到了什么,惊骇地捂住唇,眼眶也渐渐红了,小声问道:“静芸,你……你真的……给了他?”静芸只不住地点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幽芷亦是半天说不出话,良久道:“静芸,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劝劝伯父的。”
望着静芸坐着huáng包车远去的影子,幽芷心里头无比沉重,全然不似来时的期待与欢快。沈清泽自然也感到了什么,刚yù开口,幽芷倒已问道:“清泽,你怎么遇见她的?”沈清泽回想道:“下午我有事出去了一趟,路上瞧见一个人影很眼熟,仔细一看竟是她,只是那模样有点不大对劲,便下车喊住了她。”沈清泽停了停,道:“怎么,出什么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