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临城听了,知道自己爱妻心切,有些逾越了,将那条镯子放了回去。
美妇走上前,从里面选了条正阳绿的贵妃镯推进孙菀腕间,“这条种色好,既气派又俏丽。”
卓临城看了一眼,满意地颔首,“谢谢方姨。”
买完镯子,卓临城又带着孙菀小坐了片刻,才起身告辞。
车子驶上南二环后,孙菀抬起手腕,对着阳光看那条镯子,“上次那电影赚了多少钱。”
卓临城说了个数字,孙菀低头,想起某部有关珠宝和女人的民国电影,“一半都在这镯子里了。gān吗对我这样殷勤?我可不会因为它就对你殒身不恤。”
卓临城透过后视镜看她,坏笑,“用不着那么惨烈,我只要你对我献身不恤。”
孙菀红着脸斜飞他一眼,若有所思地把玩镯子。女人真是奇怪得可以,可能信不过男人的山盟海誓,信不过qíng意缠绵的肢体纠缠,却会相信这些冰冷的石头代表真爱。
到了酒店,孙菀才知今晚是为那部电影全线大捷而庆功。宴会场面很大,赴宴者逾千,大厅里灯火辉煌,笙歌笑语。孙菀与卓临城相携下楼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他二人。那么多人在看她,孙菀却敏感地一眼从人海中找到了余小菲。她穿条暗红色礼服,头发盘得很有旧上海风qíng。她本人纤细得厉害,个子也不高,脖子却生得修长优美,远远看去,像一枝cha在暗红花瓶里的马蹄莲。
余小菲看了她一眼,朝他们举了下杯,转身继续同身后的几个男人讲话,从孙菀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线条柔雅的侧脸。
卓临城公式化地发表了一番致辞后,乐声响起,被打断的宴会恢复热烈。
卓临城带着孙菀见过数位贵宾后,就将她丢进了太太堆。
太太们身份骄矜,自然不需要满场翩飞地jiāo际,又因不大可能收到搭讪,便连搔首弄姿的心都死去,纷纷坐在休息区里闲聊。
见孙菀是新贵,她们也不吝拉拢,拱月般地以她为中心聊了些话题,旁敲侧击地问她的背景学历,顺带考她对时尚政经的见解,孙菀一一对付过去。她们见从她身上挑不出毛病,话题渐渐转去她们真正感兴趣的服装、珠宝以及彼此老公的最新产业。
孙菀坐得气闷,不时往人头攒动的大厅里看,卓临城正在同几个中年男子聊天,谈得很投入,完全没有看过来的意思。她又孩子气地看每个银盘子里装的是什么,正坐得百无聊赖,远处三角架钢琴前忽然换了人。
“快看!林达准备弹钢琴了。”一位年轻太太有些激动,手肘轻轻撞了撞另一位太太。
“咦?他不是声称绝不在宴会派对上献技吗。”
孙菀知道林达,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年轻钢琴家,因皮相和琴技俱佳,国内媒体都很追崇他。
“呵,你也不看把他支动的人是谁?”说话间,那位太太朝钢琴前的余小菲努了下嘴。只见站在林达身后的余小菲,优雅地伏下身子,翻着钢琴上的谱子,微笑着同林达说了句什么。林达颔首,起身朝场内鞠了个躬,钢琴前的人群骤然后退,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全场人都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看了过去。林达屏息凝神,抬手弹出一串流畅的低音开场。余小菲手持一枝红玫瑰,撩动裙摆,赤脚走去场地中心,展臂来了一段抒qíng的慢舞。很快,钢琴开始第一次变奏,乐队里的小提琴和吉他跟上和声,奏出西班牙舞曲狂放的旋律。余小菲纵qíng笑着,在音乐的节拍里欢快舞动,热烈得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乐队未备有西班牙舞板,懂音乐的看客便随着节奏击掌。远远看去,孙菀仍能看见余小菲动人的眼波转向每个为她击节的人,那样充满自信的媚态,让身为女人的孙菀都有些呼吸不畅。
太太们的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对她的敌视,这个阶层的人,本能地厌恶一切可能凭借自身魅力挤进上流阶层的女人。
雷动的掌声里,孙菀缓缓返回沙发里坐下,端起自己那杯香槟。耳边传来太太们议论余小菲的声音,多是毁谤之词,比如说她中学肄业后就混迹北京酒吧夜店,做了多年的骨ròu皮,才被某位拍文艺片的导演带入影视圈;又比如说她的gān爹、gān哥哥简直可以排到一百号开外,实在是豪门阔太眼中的“鬼见愁”……
最后有人尖酸地总结道:“外面的男男女女偏都买她的账,连林达这等才子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这样的妖孽,我看天都收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