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桃木梳_作者:虫鸣(68)

2017-04-23 虫鸣

  前面的伛着的身子蓦然挺直,背在后面的手指绞了几绞,颇不甘愿地松开,僵硬地垂在身侧,连前后摆动都不曾。

  周于谦再接再励。“你双脚跳到山顶吧,人家当是大白天见了僵尸,保证不敢跟你抢道。”

  前面的人倏地回身,bào怒的双眼紧瞪着他,周于谦似不明所以地又道:“你杵这儿gān嘛,上前开道啊!”

  不要跟猪打架,不要跟猪打架!……来茴在心里反复地念了数遍后,才忿然转身,一路开道上了山顶。

  山顶是块平地,物业公司筑了些石凳石桌,栽种了许多一到秋天叶子便红的树木,站在靠海的那一边,树木是清空了的,一眼望去是无边的大海,一轮红日挂在海天相接处,橘红色的光洒在海面上,似一面落了胭脂粉的镜子,泛起绯红的光,美则美矣,只可惜---

  来茴用余光瞄着身旁的人,脚往左挪了几步,离他远了些。

  红日缓缓下降,在海平面呈了个半圆,来茴很是奇怪,在这么美好的景色里,他怎么总是说些不应景的话。

  chapter 34

  来茴推开病房门,里间传出一阵欢笑声,她退一步再看了眼病房的号码牌,没错啊!她纳闷地走进去,一眼看到谢家逸双手抱胸倚在窗边,嘴边的笑还未来得及收起,徐亚坐在chuáng边跟正在给母亲做手部按摩的小余笑着说什么。

  小余眼尖瞧到门边的来茴,笑着打招呼道:“茴姐来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她,家逸看穿她的疑惑,走到门边,拉着她的手走到来如芸面前,说道:“我前天就来过了,是吧,芸姨!”

  “你怎么知道这里?”来茴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他的手,见母亲的神色如常,松了口气。

  “你不告诉我地方,还不许我打听呀?”家逸头转向徐亚,又道:“徐亚吵着要来看芸姨,今天就带他来了。”

  徐亚横了她一眼,笑骂道:“死丫头,出这么大的事儿不跟我们说一声,一个人躲起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来如芸难得开心一次,就怕来茴不高兴,忙说道:“说那些gān什么呢?我也是没想到这条命还能留到见着你俩,嗳,徐亚,把你的笑话再讲两个给我听听!”

  徐亚眉开眼笑,跟来茴道。“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芸姨,您要高兴,我就天天来跟您说笑话,说到您以后见我来了就让小余赶我,好不好?”

  来茴拍一下他的头道:“用不着等小余,我直接把你扫地出门!”

  家逸也道:“我帮你拿扫帚!”

  徐亚哼哼:“láng狈为jian!”又谄媚地跟来如芸道:“芸姨,您评评理,他俩从上学时就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真不像话是不?”

  来如芸大笑道:“是不像话,这不管过多少年呀,有徐亚在总是开心的!”

  家逸向来如芸道:“他也就嘴皮子滑溜些!”

  徐亚不满地回击道:“你呢?闷声不吭,便宜尽给你占去了!”

  来茴“噗哧”一声笑。“这叫那个啥咬啥,一嘴毛的,妈,您说对吧!”

  家逸的手掐上她的后颈,徐亚也凶神恶煞地瞪着她,两人同时冲吼她道:“你少cha嘴,该gān啥gān啥去!”

  ---好像还是在那个昏暗的小客厅,电视里播着琼瑶剧,小桌上摆着切好的西瓜,红红的瓤,香甜的味道。徐亚说着笑话,惹得她跟妈妈总是被呛到,谢家逸则是jian诈地埋头捧着西瓜猛啃,等到离开时,他坐位前的西瓜籽总是最多的。妈妈收了瓜籽,洗了晾gān,加盐炒了,他们再来,又有了零食。不一定总是西瓜,也可能是桃子,李子,有时是妈妈买,有时是他们带了来,那个小客厅,永远都充满了果香味和欢笑声。

  她的眼前开始模糊,徐亚和家逸的笑脸像蒙上了层白纱,飘飘缈缈,越来越虚幻。头一乍一乍的疼,若没有经历过幸福,就不会有痛苦。正是那曾经的幸福快乐都历历在目,一朝失去才让人痛不yù生;正是因为那时的回忆被掀开来,她才疑心自己这些年是没有生命的。

  负在身后的手突然被握住,是那只她再熟悉不过的手---温柔的,细腻的,曾经在她伤心难过时都会及时握住的手。她眨了眨湿润地眼睛,这次没有挣脱。

  十点钟时,家逸和徐亚告辞,来如芸说道:“你们到外面等等小茴吧,待会儿她跟你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