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搁浅_作者:那焉(107)

2017-04-20 那焉

  “够了,宗晨。”我咽下心头的剧痛,声音冷到自己都发寒,“你以为我就该原地等着你。只要你想通回头,挥挥手,就会超你奔过来?我说了,我不爱你了,不爱了。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求求你了。走吧。”

  地面冰冷,丝丝寒意透过衣料直达肌肤。天寒地冻,冷月如霜,但更冷的是人的心。

  “浅浅,开门。”他低低的,一声一声的叫我名字,叫的人心底发凉,发酸,发涩,像冷了的发面,硬邦邦的发胀。

  细碎的星光,穿过上万光年,才抵达于此,透过浸了年岁的雕花窗棱,冷冷望着这世间百态。也许,一开始,那光也是热的,可经过千年时光,便失了温度,冻成了霜,看着美丽,却早已委地成灰。

  我无意识的用指甲刮着地面,冰冷的一道道白痕,仿佛刻在心底,触目惊心。我冷笑着说:“都说星辰美丽,我却觉得可怜,遥遥无期的相望,相隔着光年的距离,就像你我,我曾付出的爱,隔了十年,你才肯看见,也才肯放进心底,你待我好,我便要感恩戴德的表现出幸福快乐?可你得知道,我的心早成了灰。所以,请你走吧。

  我知道他没有离开。森凉的月色,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我慢慢的伸手,手紧紧握着门把一动不敢动——求求你了,宗晨,走吧。我真的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我甚至已经忍不住要开了门。

  “浅浅,”他的声音已然嘶哑,“浅浅。”

  我紧紧的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音。坚持住,只要坚持住,很快就过去了。

  我不知宗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只是一直在喃喃自语,我要睡了,宗晨,请你走,请你走。

  天从全黑到渐渐泛白。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凉,不过很好。

  第二天爸爸推门而入:“哎呀,傻孩子,你怎么傻坐地上,地寒伤身!”

  我苦笑:“爸,拉一把,腿麻了,起不来。”

  生病了,感冒发烧,体虚耳鸣,我又大病一场,爸爸为此狠狠的教训我一顿。

  这一场病,几乎耗光我所有的力气,神色萎靡不说,要命的是连脸都huáng了,我跟个死人似的躺在chuáng上,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都是自找的,何必呢。明明想的死去活来,却还是那么狠心要将他赶走,要多矫qíng多矫qíng——可我真的没办法,我没有了勇气,没有了力气,没有了jīng力再去爱他了。

  我觉得自己像一颗发霉的霉gān菜,迅速的失去水分。爸爸已经不让我去工作了,我想,大概这次之后,我这破身体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了,还好我存了一笔钱,还好我已经jiāo了好多年的养老保险。

  冬去chūn来,时间过的总是很快。

  卫衡又和以前一样,时不时到我家蹭吃蹭喝。不过他也很忙,bī之前都要忙很多,几乎没有假期,即使过来也只匆匆停留一会,相比我而言,他显然与父亲更有话说。两人时时低头不知讨论什么,见我过去,又默契不语,或转移话题。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我不管,我懒得管。

  既然他们不想我知道,那我就假装不知——心脏移植,没钱,没勇气,也没体力。我知道爸爸也是在犹豫,术后的排异足够让他犹豫再三。

  我讨厌自己跟个林妹妹似的,今天感冒明天发烧治,主治医生说是积郁过多,我看他才是内分泌失调,我qíng绪淡定的很,都可以直接出家当尼姑了。

  而最近,连卫衡这个死孩子都开始玩深沉,时不时的皱眉,心疼的看着我,眉头皱的很深,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学会了这坏毛病。我被他盯得郁闷,只好拉着他出去逛。

  虽然他的时间很宝贵,但是,那又怎样,手术台哪比得上动物园好啊。

  我对他说,你还欠着我呢,第一次见面说一起去动物园,谁放了我鸽子。于是,□蔓延之际,我便赖着他去看大熊猫。

  大熊猫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连我的心qíng也好起。他却一直在旁扫兴。

  浅浅,你太瘦了。

  浅浅,你笑起来的样子好难看。

  我没理他。可他还是不停。

  他说,浅浅,如果忘不掉,就去找他回来,反正我也就一老套命。

  啧啧,我给他脸色看,也太没自信了,不知道这年头主角都是抢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