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去说,看他会信谁——他不会相信你的,不,不会的……”她似乎有些慌乱起来。
我再也没理她,回家了。心里有气,便把那检测书的事先压下了。
第二天下午,门铃响了,我以为是爸妈下班回家, 拿着通知书准备动之以qíng,门打开,竟然是宗晨。
他红肿着眼问:“你昨天去看过张筱?”
“她死了——自杀。”他几乎是bī出这几个字,眼神骇人。
宗晨恶狠狠的甩过一张信纸,确切的说,是遗书,上面就九个字——若没有简浅,我不会死。
我愣在原地,一时无法消化这个讯息。
原来我值得她这么背水一战,竟然用死亡来赌博——我彻底输了,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
宗晨的声音已经沙哑到不行:“护士说你们吵架了,吵的很凶——”
我沉默,不是不想辩解,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么沉重的事实面前,我忽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你到底说了什么?!知不知道她不能再受刺激了,知不知道她每次做透析有多痛苦——你为什么还要去吵去闹,简浅,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竟然可以任xing无qíng到这个地步!”
我紧紧拽着手里的遗书,和检测通知书,不知道,哪个更为讽刺。
原来我所有的努力,都是无qíng任xing——他只看到了想看到的。这么多天来,我的四处奔波,我的苦苦哀求,我的软磨硬泡,怎敌的过一个死字。无论什么,在死亡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简浅——我原以为,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可你那么的不珍惜,一次又一次,从来不会考虑对方,从来不考虑将来——”宗晨眼底越发的红,他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 “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于是,我的十六岁到此落幕。
宗晨去了英国,范阿姨搬迁了,而张筱,彻底消失了。
而关于检测书的那段过往,我对谁都没有提起,就像一个可笑的伤疤,选择xing的将其遗忘。
我宁愿——从来都没有为此而努力过,从来没有。
相濡以沫<1>
以前我以为,只要知道你还好,能幸福的生活,那去海角天涯,也是无所谓的。直到要彻底失去那刻,才蓦然醒悟——于这苍茫世间,若不能和你一起,那么再地远天高,也无处可安身。
“大麻脸。”我终于露出这么多天来的首个笑容,“好久不见。”
“不,你一直都在。”卫衡轻柔的放低声音。
我忽然便湿了眼角——卫衡,如果说,我是自私的加菲猫,你就是那个傻乎乎的主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谁说过不喜欢当医生。”
“但是,有人希望嫁给一个心脏科的医生。”
“卫衡……别犯傻了,你该清楚的。”我别开脸,躲着他的目光。
“我明白,浅浅,我一直都明白——但我也不是傻子。”他忽地抬头望望天,“只不努力争取那么一回,那也太没意思了。”
“傻瓜。”
“唔——我喜欢这么叫,很暧昧呀,小学同学。”他摸了摸下巴,旧事重提。
“哦,那叫现在开始叫麻子吧。”
“……”
宗晨醒来,是在昏迷五天后。
那是个大晴天,有着很好的太阳,积雪未融,城市银装素裹。
卫衡几乎是冲着进了酒店,声音兴奋:“醒了——浅浅,宗晨醒了!”
顿了顿,他又低低开口:“范阿姨现在高兴,你去看——应该没事的。”
我几乎是飞奔着过去,不管了,范阿姨不高兴,我也得去看。
病房上的宗晨笑眯眯的,靠在chuáng头,脑袋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浅蓝色的病服软软贴着身,神清气慡。
病房里人很多,范阿姨,阿雷,章源源,还有其他一些我不认识的人,以及,宗晨的父亲——听说几年前,两人离婚了,范阿姨也因此去了英国。
我站在病房门口,慢腾腾的套上口罩,脚下似有千斤重。
“过来,浅浅……”他眯着眼,似乎看到我了,轻柔开口。
宗晨撑着身体起来,又被范阿姨责怪——“别乱动,小心伤到背后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