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搁浅_作者:那焉(84)

2017-04-20 那焉

  天气不好也不坏,没有下很大的雪,阳光若隐若无,像过了水似的,无端的让人犯懒。正好应了那句话,chūn乏夏困秋无力,冬日漫漫正好眠。

  电视开的很大声,我却越来越困,周遭一切渐渐模糊。

  梦到许久不见的妈妈,而我还是小时候模样,手里抓着大把的糖,喜滋滋的和她讨压岁钱。妈妈一直在笑,随后掏出红包,我去接,却怎么也够不着,脚像钉在地上一样,挪不动步子,着急的不行。“妈——”我急重的唤,她却不见了,眼前一片模糊。又一会,似乎知道是梦,电视声音依旧在响,可醒不过来,莫名的惶恐,只觉得右臂阵阵发麻,眼皮像胶水粘了似的重。接着,有人走了进来,将电视关了,又轻手轻脚的抱我起来,压迫在身上的力量一下消失了,很快的沉沉睡去。

  醒来后,揉着发胀的额,一时不知身何处。厚重的暮色透过薄的窗,将房间沉沉罩住,灰蓝的帘子微动,暗沉厚重,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有大段大段时间被偷走。

  这种恍惚的qíng绪一直持续着,我起来,开门,似陷入另一个梦。

  huáng昏傍晚,落日西下,蛋huáng色的余晖衬得大地一片暖意。

  他背着我,站在四合院中间,俯身与小侄子说着什么,似乎听到了响声,宗晨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像极了那天晚上夺目的星光,刺了我的眼。

  “睡醒了?”他低低的问了一句。很寻常的话,仿佛什么事qíng都未发生一样,温和云淡。

  我身上所有的神经一下都醒了,冷冷问:“你来做什么?”

  “拜年。”他笑了笑,短短几天,却像是过了千万年,他看上去不好,很不好。

  我侧过脸,说:“哦,好。”然后转身进了门,肺部冷冽的空气被急急吐出,心脏莫名的一阵刺痛。

  到底还是找来了——是的,我该知道,他是宗晨,既已许诺,又怎会那么轻易离去。我知道迟早会再见面的,只没料到会这么快。他竟找到了这里,竟来的这么急。

  宗晨也未再进来,他不急不躁。

  “小姑,爷爷叫你们过去吃饭。”

  爸爸走亲戚去了,而爷爷奶奶并不认识宗晨,加上他下午早已拎着大小年货拜过年,便顺理成章以为是我朋友,也就是男朋友。

  他们极有默契的带上老花镜,郑重其事的烧了八大碗,甚至还责怪我——“朋友过来,也不事先和我们说一声,都没东西好招待。”

  饭桌上的气氛很融洽,正如我说的,大人们习惯于说谎,习惯维持表面的平和。宗晨很得二老的欢心,这也是自然的,他举止得体,礼貌大方,气质卓然,也许他们只会担心齐大非偶。

  宗晨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赖了几天。

  小镇明月镇长闲,人生何事缁尘老。他说,这里适合修身养病。

  几乎过年才见面的亲戚们,并不知晓我与宗晨之间曾有的种种,而那些原委曲折也就老爸明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不是界限分明的谁对谁错问题。

  其实爸他比谁都看的通透与清楚,我一直记得他曾对说的那句“孩子,你得明白,所有的幸运,都敌不过命运的无qíng。”

  我以前从不信,从来不信什么命运缘分,可现在,我已经真的明白月老的三生石上,并没有将我和宗晨的名字刻在一起。

  这日晚上,我家包馄饨吃。

  认为是“准女婿”的宗晨,理所当然被打发去买馄饨皮了——又怕人生地不熟,便让我带着路。小侄子难得没跟来……被一个气势嚣张的小美女给叫走了。

  huáng昏傍晚,天际难得有冬季并不常见的火烧云,一大片一大片,如盛开着的鲜艳火红杜鹃花。

  这个不寻常的冬,总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宗晨他起先是走在前头的,一如我们以前的习惯,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随着光线忽长忽短,我跟在后头,两人无话。

  又或许是天边的云烧的热烈,引了他的注意,慢慢的便缓了步子——他开始与我并排齐行。

  打破沉默的也是他。

  “不爱玩了?”他侧过脸,简短的问了句。

  他问的莫名,我一时不解。

  宗晨停下步子,有意识的瞥了眼地上的影子,又淡淡看我一眼,“影子。”

  这下,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从前年少,便是喜欢跟在他身后,踩着影子玩的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