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汐回头望他,酒醉的男生,已靠在座位上睡去。
车窗dòng开,夏初的风,微凉沁人。
陈晨的家并不远,前面路口拐个弯就到了。就如同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也并不遥远,但他还是遗失了他最爱的那个女孩,也遗落了他们的爱qíng。
杨汐掏出手机,找到叶翩然的名字,发了一条短信:“翩翩,再见!”
他知道不会有回复,因为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得到的答复却是:“手机无法接通或不在服务区。”
和叶翩然分手后,他依然给那个号码账户充值,但她的手机却一次也没有打通过。
在感qíng方面,她比自己要qiáng,一旦决定的事,就绝对不会改变。
也好,就让他们两两相忘吧!
杨汐从手机里删掉了她的名字,嘴角泛起一丝残忍而又淡漠的微笑。
其实,遗忘一个人,也并没有什么艰难。
它需要多少年?三年、五年?还是八年、十年?
终有一天,也会像露水一样,在时光里慢慢gān涸,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如此凄清寂然的深夜里,不知谁在耳边吟唱:“永远不会再重来。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
2008年12月25日,S市三目广告公司。
叶翩然在会议室里靠窗而坐,依然沿袭着高中时养成的习惯,遇到不喜欢听的内容,就偷偷地躲在下面,用黑色的水笔在记事本空白处漫不经心地画着。那些横七竖八、纷繁jiāo错的线条,只有自己才辩认得出,是在描摹一个男生的脸。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叶翩然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那个人,那张脸庞,却总在不经意间闯进来,撩拔着那些深藏在记忆的角落,即将被岁月尘封的往事……
当年在N大读书时,思想政治课仍是她讨厌的科目。但她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不能逃课,便在课堂笔记本上疯狂地画杨汐的脸,侧面的、正面的,聊解相思之苦。有一次画得正起劲,旁边突然伸出一只胳膊,猛然抽走了她的本子。叶翩然抬头一看,政治老师正严肃地瞪着她,问:“这位同学,你在gān什么?”
“哦!”她吐吐舌头,灵机一动,狡辩道,“对不起,老师!我选修了美术课,这个星期要考试,正在苦练速写呢!”
政治老师是位胖胖的男老师,整日笑嘻嘻,脾气挺随和,人送外号“胖叔叔”。“胖叔叔”只说了一句:“美术功底还不错,有灵气,不过,以后上课不能开小差!”便送还她的本子,踱回了讲台。
那是大二发生的事。叶翩然从来没有和杨汐说过。分手后,她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谁知,竟在这个冬日的早晨突然想起。
仿佛灵魂出窍,穿越时空隧道,回到了N大的教室。只是,当年的政治老师,变成了三目公司的老总。
如果时间真的倒流,她可以改写和杨汐的故事结局吗?
“喂,都散会了!”有人猛拍她的肩膀,“你发什么呆?”
叶翩然抬头,才发现会议室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自己和身边的莫琪。
她合上记事本,站起来,说:“讨厌的晨会,终于开完了。为了怕迟到,我早饭都没吃呢!”
“我也是。”莫琪拖着她的手,说,“趁现在没什么事,我们偷偷溜出去吃早饭吧?”
叶翩然尚在犹豫,莫琪拉了她就走:“别婆婆妈妈的,快点走吧。我肚子饿得不行了!”
她释然地笑笑。莫琪虽只比她小三岁,都是80后的,却像隔了整整一个年代。莫琪虽然有些风风火火,脾气毛躁,但活泼慡朗,无所顾忌。两人一动一静,xing格互补,很快成为莫逆之jiāo。
在莫琪眼里,叶翩然虽然算不上很漂亮,但眉目清秀,做事稳当妥贴,xing子也是出奇的好。在公司,她勤奋努力,淡然无求,善良、温柔、谦逊、执著。初看也许不打眼,相处久了,感觉似有一股动人心魄的力量,从她身上流淌出来,无法遮掩。
策划部的主任赵康对叶翩然评价很高。他曾经说过,女人分为三种,美女、才女和淑女,而叶翩然,三种女人的优点兼而有之。
莫琪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赵康是中年已婚男士,社会经验丰富,阅人无数,对叶翩然的评价自然不是空xué来风,也绝不是chuī捧阿谀之词,而是男人见到优秀异xing时本能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