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爱_作者:金陵雪(134)

2017-04-10 金陵雪

  那店主见这名外国人能听会讲,激动地说了一大串话,然后指指钟有初。

  双色瞳笑着对钟有初解释:“很多游客觉得Bauta的含义是掩饰,其实不然。Bauta的含义是真我与平等。再善良的人,戴上它便会有犯罪的冲动。再懦弱的人,戴上它便会有决斗的勇气。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戴上它便能隐藏身份。无论美丽还是丑陋,戴上它便能找到艳遇。你想要的是什么?”

  钟有初微微一笑:“我就是喜欢白色。”

  “如果你喜欢白色,他推荐Larva,线条柔和,更适合女孩子。”

  “不。这副面具让我想起一个梦。”

  “梦?”

  钟有初摸着那面具平平的额头:“很久没有做过的一场梦。如果不是看见它,我都记不起来了。”

  她坚持要买,付出三倍的价钱,翩然离去。

  在这làng漫的水乡,没有人会去介意一个戴着面具散步的游客。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走得摇摇晃晃,钟有初却自得其乐。

  突然有人超到前面去,拦住她的去路,声音很熟悉:“让我牵着你。”

  她猛然摘掉面具,看见面前是刚才那双色瞳的男人,对她伸出右手。

  神使鬼差,她默许了这唐突,重戴上面具;但伸出去的是戴着婚戒的左手。

  他迟疑了几秒,终于还是握住。

  缺少视觉协助平衡,而且他的步调比较快,她的脚步开始凌乱,好像一名跌跌撞撞的盲女。

  他也意识到了,扶着她的肘弯,示意她上船。

  刚朵拉上,双色瞳讲给她听沿途的风景典故。

  这是钟有初第三次游运河。

  第一次是用相机记录,第二次是用眼睛看,第三次是用心听。

  拜占庭帝国与十字军东征对她来说非常新鲜——什么,连马可波罗都是威尼斯人?她只知道割一磅ròu的威尼斯商人。

  “你笑了。”

  连她在面具下笑,他也明了。

  天已经黑下,他们上岸,来到一家露天咖啡馆。

  他替她摘下面具。亮晶晶的汗滴,细细地挂在她的额上。

  咖啡上来后,他们聊的都是一些浅显的话题,亲近又疏离。

  钟有初问:“你是侨民?”

  “不。我只是接了这里的工作。”

  原来他在本地的一家Casino做营运顾问。

  “如果我去Casino,会见到你吗?”

  “不会。”双色瞳道,“电影节开幕之前,我就会离开。你是游客?”

  钟有初想了想,笑着将面具放在桌上:“也许吧。如果你留到电影节后,便知我是谁。”

  坐她对面的双色瞳垂下眼帘,陷入沉思。

  “你很迷人,令我心折。”他终于坦承,“如果没有那枚戒指,我会觉得完美。”

  钟有初沉默。

  这座城美艳又黯淡。到处都是青苔遍地,就连灯光也是cháo湿的,像yīn天里湿答答的一个梦。

  他拿起咖啡:“我的视而不见,只能再维持这一杯咖啡的时间。”

  一直到起身付账,双色瞳都十分绅士体贴。

  “再见。”

  “再见。”

  他们分手,并未jiāo换姓名电话住址。

  钟有初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越行越远,过了一座小桥,又跳上一条刚朵拉。

  他从始至终没有回头。

  船夫手中的木浆一点,小舟离岸而去。

  钟有初在心底默默与他告别。

  再晖。再会。

  她回到酒店,一打开房间的门,一对孪生儿就扑向了母亲怀中,一叠声地叫,妈妈抱抱。

  他们已经长到五岁多,男孩眉眼细长似足父亲,女孩则有一对漂亮的丹凤眼。

  眼神一般地纯净天真。

  这年轻的母亲又惊又喜,蹲下去一把揽入怀中,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为什么不上幼儿园?路上累不累?乖不 乖?

  他们一直很乖,只是一落机还看不到母亲,就不肯吃饭。

  原来丈夫特地放下生意带一对孩子来看她,要让他们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因为年龄太小,闻柏桢不许跃跃yù试的孪生儿用刀叉,只能用调羹。

  钟有初只顾着帮孩子将食物剥壳拆骨,自己的那份沙拉一动也未动。

  他将一块扇贝ròu送到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