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有好半天,良久才讪讪开口:“你是我应急通话第一位?”
“他们还问我是不是你亲属呢。”聂时俊关了火,把锅子端起来,绕过张河走到餐厅里头,把粥往桌上一放。
张河挠挠头,只好屁颠屁颠拿了碗筷,让聂时俊分别盛了两碗。他捧着自己那份,深深嗅了一口,一副说不出口的猥琐样子:“你还会烧饭。”
聂时俊嘴角一翘:“我很多事qíng你还不知道呢。”拿着筷子往座位上一坐:“坐。”
“怎么搞的好像你是我家主人似的。”张河嘀嘀咕咕的,但还是乖乖坐下来。他虽然脑子昏昏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根据聂时俊的说法,聂时俊实在可算是他的救星。就算他们向来不是怎么对盘,他这个人还是会感恩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地吃了一会儿,聂时俊忽然又道:“我做了茶叶蛋,还有三明治。”他说:“茶叶蛋还蒸着,你记得拿出来。”
怪不得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古怪的香味。张河皱皱眉毛:“你gān嘛做那些?”
“你今天不是要爬山?”
聂时俊表qíng平淡。
张河手里的筷子就顿了一顿。他没有抬头,眼睛直愣愣盯着桌面上的碗,还有碗里飘着的那层浮粥。很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他觉得聂时俊都可以报名去做神仙了。
聂时俊声音还是低沉又平静:“今天是他祭日嘛,我还是记得的。”
张河挠了挠头。
“他最后死在苏州,所以你才会来苏州的,不是么?你不必骗我。”聂时俊抬起头,目光清澈:“京城里人风言风语,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张河嘴角扬起,露出的却是苦笑:“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聂时俊没有说话,抬着碗仰起头,碗沿抵住唇线。张河盯着他的喉结,看到喉咙那里上下不停地动,咕嘟咕嘟的吃粥的响声,快活得仿佛幼稚园里小朋友比赛吃饭。
然后聂时俊把碗砰的在桌上一放。他吃完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他说:“反正我也没事。”
张河很无力地辩解:“我没有说要去……”
聂时俊站起身,拿着碗筷回到厨房,根本不给张河拒绝的机会。
于是聂时俊在厨房里洗碗洗锅子的时候,张河缩在沙发里生闷气。
前边电视很喧闹地重播着chūn节晚会。今年的chūn节晚会照例是没什么看头,赵本山也没上。不过围脖上简直是吵翻了天,一帮腐女在那边兴奋得要命。张河的妹妹也属于其中一员,大年三十硬是拉着张河看了半天,一双眼睛láng一样得放绿光。
张河想到自己妹妹的样子,打了个冷战,随即低下头,无聊之极地掰着脚趾头。
厨房里水声哗哗的。听得原本郁闷的张河,又有点昏昏yù睡的错觉。头后边还是隐隐痛着,但痛得恍惚,让他觉得在做梦。
他以前也多希望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家。他在这边看电视打游戏,厨房里老婆帮他洗碗做饭。
他以为那个人能帮他圆了这个梦,可后来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诱惑太多了。只有爱,成不了什么事儿。再说,你又怎么知道你爱的人真的爱你?
“你妹妹说老爷子想帮你相亲。”
聂时俊的声音透过水声传出来。
张河浑身轻轻一震,终于从若有似无的困意里清醒。他摸摸鼻子,抽了张纸打了个喷嚏,才道:“没有的事。”
“那你妹妹撒谎骗我了?”
张河翻了个白眼。
“好吧,是有这事,行不?但我拒绝了。老爷子也知道我肯定要拒绝的。还说。诚心不想让所有人过个好年。”
他往旁边一歪,倒在沙发靠枕上面。软绵绵的沙发,软绵绵的枕头。舒适得像是qíng人的触摸。张河有时候想他其实也不需要qíng人了,裹一chuáng软软的被子就能当做qíng人。
他为自己这个念头有些吃吃地笑起来。
聂时俊走出厨房,擦着手站到他跟前,看着一个人在那边傻笑的张河,囧得不行。
“你妹妹说的没错,你真要成疯子了。”
张河把面色一整。
“你别听她瞎说,不就是我想问她她朋友的手机号码?就骂我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