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iáng忍着心中的悲愤和恐惧,我快速浏览了一下文中的主要指控。这是一篇jīng心编造的举报材料,长达2万余字,反映的主要违法犯罪“事实”,包括:借改革和中央企业下放地方之机,非法转移国有资产1亿8千万元;挪用公款1000余万元;贪污70多万元;受贿100多万元;徇私舞弊造成国有资产流失3000多万元;签订合同严重不负责任造成国有企业损失960多万元;设立小金库向上级领导行贿30多万元。这些指控有时间、主要事实和相关证明人等,表面看来材料相当扎实,不由人不信。还有一些举报线索,如诈骗银行贷款、虚报注册资本、抽逃出资、为亲友谋利益等,虽然不够具体,也写得有板有眼。
我知道这篇对我指控的长文,都是一些道听途说和移花接木的谎言,集以前对我的各种匿名举报之大成,没有任何新的内容。
我知道记者是假的,内容也是假的。但我知道这次绝对无法避免司法机关的一次严格审查。因为内参是真的,领导批示也是真的,而且是市委主管政法领导严厉而明确做了定xing的批示!
以我曾经担任国家贸易部领导秘书的经历,当然知道这份领导批示的非同寻常。没有任何一位中国官员,会对一个待查的案件作出这样的批示。直觉告诉我,举报人与马书记一定有过某种形式的沟通。我不认识马书记其人,据说他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一定是受到了举报人的误导,认定我是一个有着某种背景、十恶不赦的巨贪,这才写下如此严厉而明确定xing的批示。
我的这个直觉,一个多月后就从我与这篇内参文章的始作俑者孙明海的jiāo谈中得到了证实,这是后话。
我匆匆浏览完内参全文,把材料袋递还给他,痛苦又无助地盯着舒宁的眼睛说:“里面全是胡扯!你相信吗?”
舒宁说:“我要相信这些鬼话,就不会来告诉你。这几年你是怎么走过来的,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问题是,现在如何去面对?”他停了一下,接着说:“你认识这个张峰的记者吗?他是怎么搞到这些材料的。”
我说:“我可以肯定这是孙明海他们搞的。我没听说过张峰这个人。材料肯定是孙明海那帮人整的,张峰只是他的朋友,借用他的记者身份而已。”
“我已经猜到是老孙捣鬼,才来告诉你一声。东南公司下放手续办了吗?”舒宁问。
我说:“两周前办了国资登记变更,3天前工商变更刚刚办完,当天下午就办了印章等所有jiāo接手续。”
“时间安排得这么凑巧,看来人家早就jīng心策划好了。我知道前一阵子,你们为先办登记变更还是先jiāo印章闹过别扭,怎么说也不致于把你往大牢里送。你不是把一个10亿资产的公司白白送他了吗,他应该感激你才对呀。你们不是认识二、三年了吗,这么快朋友就成了仇敌。”舒宁说。
我解释道:“我与孙明海还真没有深jiāo。这次因为上级要求东南公司迅速下放,我们领导班子多次商量,实在找不到接收单位,我就想到了孙明海妻子是市国资委副主任这层关系。我选择把东南公司下放给他,压根就没有指望他对我感激。一是因为公司本来就是国家的,不是我个人的;二来批文经国家有关部门层层审批,能顺利办成下放,孙明海和他妻子起了很大作用。他这次告我,不光是误以为我在东南公司下放前,卷走了一、二个亿,而是盯上了我们新成立的东南贸易集团,想把这个新的集团公司一起抓到手。”
刘舒宁说:“这事麻烦大了。孙明海在临江官场混了几十年,市委和检察院有不少朋友,听说中央也有人,你还是想办法跟他妥协吧。”
我苦笑道:“你叫我怎么妥协。他们想搞掉我,进而取而代之,胃口大到我无法接收。临江号称中国法制环境最好的省市,不信少数人可以一手遮天,难道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了吗。”
刘舒宁以少有的严厉口吻对我说:“你我是多年的朋友,我知道你的xing格,但qiáng龙难斗地头蛇。现在人家既是qiáng龙又是地头蛇,你怎么斗得过人家。记着企业是国家的,不是你自己的。他提什么条件你都答应,大不了你回北京到一个新单位任职。如果你抓进去一个月,即使没事能出来,不仅原有的一切化为乌有,而且会落得身败名裂。大丈夫能屈能伸,千万不要意气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