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接着说:“今天的事,你要说出去,你在临江市第一看守所就别想有好日子过。这里所有监房我们都有熟人。”
仿佛印证老大的话不是夸张似的,隔壁两边的204、208监房同时有人问道:“老杨,你们新来的不听话?”
“新来的不懂规矩,老三、老四教他呢。”老大应道。这使我知道了他姓杨。
“矫矫路子,就懂了。”隔壁两边监房的人幸灾乐祸地叫道。在看守所呆了一段时间后,我明白了“矫路子”就是牢头狱霸受训导指使,对其他在押人员进行刑讯bī供的黑话。
老大冲我说道:“听见没有,看守所每个房间都有我们的人,不听话有你好受的。快把衣服换了,脸擦gān净,还得继续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但我力求保持镇定。我的判断是,他们绝对不敢在监房里把我打死,所以我绝对不能违心承认做过违法犯罪的事qíng,以免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他们将我打伤得很厉害,反而有了办案人员指使被羁押人员对我刑讯bī供的证据。我告诫自己千万要挺住。
洗去脸上的血迹后,我径直回到自己靠近铁门的位置,靠墙坐下。
老四叫道:“老大还要问你呢,找死是不是?”
我坐着一动不动。
“今天算了。”老大说道。
我一夜无话,心里翻江倒海,把各种最坏的qíng况想了一遍;大睁着眼睛,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081、投诉监房bào力
第二天上午约九点,我又被叫出去提审。这次只来了两个人,一位是姓陶的检察官,另一位从来没见过,是一名30多岁的女xing检察官。
待我坐下后,陶检察官介绍说:“我姓陶,这位是陈检察官。”
陈姓女检察官说:“陶检是我们科长。”
我qíng绪低落,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知道,一般说来市直机关只设处室,没有科级单位的,这位陶科长大约只是一名相当于科长级别的主任科员。
“你脸上怎么了?”陶科长似乎发现了我脸上的伤痕。
监房里因为没有镜子之类,在押人员是无法看到自己容貌的。我只知道脸上仍有些疼痛,却不知是否留下瘀痕。
我再也忍耐不住,缓慢而悲愤地说:“陶科长,你们奉命对我侦查审讯,这是你们的职责。虽然我是冤枉的,但只要你们依法办案,我也无话可说。你们有的是合法手段,跟踪、监听、抓人、封账,手段多的是,现在何必指使在押人员对我非法bī供?”
“你什么意思?”陶科长假装不解地问。
“我脸上的伤就是监房内这两天非法刑讯的结果,大腿上的伤更多,因为陈检是位女士,我就不展示出来了。相信你们也拿到了我被他们刑讯bī供写出的《jiāo待材料》,不知是否从中发现所谓犯罪证据。不要说没有,就是真的有,这样的证据能拿到法庭上去吗?!”
“这事我们不清楚,我一定找看守所替你过问一下。我不相信真有这样的事。”陶科长没有认可我的说法,但是也没有对我的“嚣张态度”提出指责。
我知道他心里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愿承认这一事实。或许他也是监房内刑讯bī供的幕后主谋之一,但不希望真搞出什么大事来。因为监房内的刑讯bī供毕竟不是光明正大的事,他们完全可以推说是在押人员自作主张。但他答应过问此事,不管是真是假,当时也算是一根救命稻糙。我真诚地说:“谢谢陶科长。”
姓陶的这时却一脸坏笑地教训道:“监房内什么人都有,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以前也有你这样的投诉,我们找看守所一jiāo涉,人家都说是被打的人先动手。我们是听你一个人的,还是听监房内10多个人的。”
我一听火了,激动地说:“这就是中国监牢中的黑暗!一些在押人员就是这样被活活打死的!这是中国法制的悲哀!”
“你激动什么?!象你这样的态度,对别人我们可能早就不客气了,对你我们不会使那些下三滥手段的。”陈检察官训斥道。
我不依不饶地说:“你们都是研究生、大学生毕业,算得上是知识分子,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这事到此为止,还是把与案子有关的事qíng说说吧。”陶科长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与我继续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