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陪上级领导和公司客户打麻将?”
“没有。”
“打麻将可不是一对一的事,四个人一桌,旁边还有端茶倒水的人。”庄卫东似笑非笑地说。
“是啊。我们公司开会的时候,我经常晚上找几个同事陪我打牌的,很多人都可以证明。”
“输赢怎样?”
“有输有赢。”
“总的算起来是输多还是赢多?”
“差不多,总体说来是输一些。”
“手下人给你进贡,怎会输呢?”庄卫东讽刺道。
我坦然答道:“这你可能不了解。就是因为害怕手下人故意输钱给我,每次我都事先发给陪我打牌的每人500元,输光了下去,换一个人上来我还是给他500元,最后赢了的人把本钱还我,所以总是我输。”
“有这种好事,以后你打牌叫我好了。”庄卫东进一步挖苦道。
“没问题。希望将来我有这个机会。”我装聋作哑回应道。
“陪领导打牌呢,也是你给领导发钱,是不是?”
“我没有陪哪个领导打牌。”我的义气是绝对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那样只会越搞越复杂。我进一步补充说:“我认识的人无论是领导还是部属,都是党的好gān部。”
“这是你自己说的。”庄卫东bī视着我,特意qiáng调说。
“是的,这是事实。”我口气坚定地回答。
在我重获自由之后,才知道外面已经纷纷议论我陪领导打牌,拿了小金库的6万元,而且姚丽、曹志雄在检察院做了这样的笔录。这样的议论和看法其实并非空xué来风,事实上我陪领导打牌输出去的一共有8万元多元,只是其中一部分来自用我的个人奖励设立的另外一个小金库,还有一些是我个人出差补贴、稿费收入和每月零花钱结余下来的私房钱。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检察院进行这次提审,旨在核实我是否拿6万元行贿领导的事。我一直以为11万元全部上jiāo了管理费,即使这时候我突然知道6万元并没有作为管理费上jiāo,以我的xing格也绝对不可能把6万元的窟窿推到陪领导打牌输钱上去,这不仅因为我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绝对不会把火引到领导身上,而且当时我真的没想到上jiāo上级公司的11万元管理费其实只有5万元。
庄卫东继续围绕着打麻将的事追问:“有客户陪你打麻将么?”
“什么客户?”
“这需要我提醒你吗,与你公司有业务往来的客户,比如工程队的,还有材料、设备供应商。”
“绝对没有。我从不与他们打jiāo道的。”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并非事实,我很清楚把一些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只会把自己的案子越搞越复杂。
“你一不陪领导,二不陪客户,真是圣人。”
“我不是圣人,但也决不是你们怀疑的坏人。”其实,我的确有陪公司重要客户打牌的,但都是为了开展业务或争取项目输钱给他们,只是我不想把任何其他人拖进来。如果在里面乱咬一通,以后出去了还怎么做人!
庄卫东显然知道我在说谎,bī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要不要我把几个亲眼看见你与领导打牌的证人叫来与你当面对质?”
我轻松地说:“可以,只要真有这样的证人。”
“他们会与你对质的,只不过到时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愿意随时与他们对质。”我决定死扛到底。
看得出,庄卫东对我无可奈何。当时他脸上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表qíng,至今我印象深刻。十年后当我回忆当初的qíng景时,我不能不说检察院方面在查清6万元资金的去向上,确实尽了最大的责任,或许他们自己也不相信我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贪污这6万元钱。
庄卫东又开始冗长的政策教育,翻来覆去无非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一套。我反复重复一句话:“明白,谢谢您的提醒。”
最后笔录签字时,我看到笔录上特别载明了我以前重复过多次的一句话:“我所说的都是事实,如有不实供述,愿意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这种没有实质xing内容的废话,以前是从来不要笔录上记载的。现在想来,这次庄卫东特别记下我这句话,是为了进一步做实我贪污小金库中6万元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