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周焱连忙出去。
中午,货船慢慢驶离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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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灼灼,江面波光粼粼,看久了,眼前全是闪动的小黑点。
周焱在船边上休息了会儿,站起来,端着脸盆往地上一泼,冲洗起了甲板。甲板看着不大,洗起来却累人,周焱满头大汗,身上都湿透了。
李政停船出来放水,靠近船尾时,脚步停了停,说:“还要洗多久?”
周焱说:“还差个屋顶。”
李政一笑:“行了,你待会儿做饭都抬不起手。”
周焱进屋接水,顺便洗了两块抹布,李政冲了马桶出来,替她把水端了出去。
周焱跟出来。
李政问:“泼哪儿?”
周焱往左边指了指:“那里。”
李政随手一泼,把脸盆搁一边,又进去倒了杯水。
周焱不想穿坏凉鞋,早就把鞋子脱在了屋里,光脚踩着满地的水洗洗刷刷,甲板太脏,一时半会儿也刷不gān净,翘起的脚底下挂着灰色的泥水。
李政靠着门框,慢慢喝着水。
她头发随意在头顶盘了几下,此刻松松散散,好几缕发丝都贴着脸颊,脖子上全是汗,衣服浸透了大半,文胸带子印得愈发明显。
李政一口喝完,把搪瓷杯往灶头上一撂。
周焱跪得膝盖疼,稍微抬起些揉了两下,边上的阳光被挡住了,她偏头看过去。
李政把她的碎发往脑后撩了撩,“来帮我上个药。”
周焱放下抹布:“我洗个手。”
“来驾驶舱。”李政先过去了。
红花油摆在仪表台上,李政拆开包装,看了看瓶子,上面写着“跌打刀伤风湿骨痛,烫火烧伤……”
李政眼前一黑,后面几个字没看清,他扶着仪表台,甩了甩头,视线仍旧发黑。
“李政?”
李政朝向舱门,底下站着个人,跨上了台阶,一步,两步,三步,黑色渐渐褪去,他看清了立在跟前的小姑娘,不修边幅,满头的汗,关心地看着他。
“李政?”
李政一笑,把t恤一脱,露出jīng壮的上身,问:“会涂么?”
周焱看了他一会儿,“嗯,你坐着吧。”
李政坐到了chuáng榻上,面朝另一头的舱门。
周焱往手上倒了点油,用力往他背上抹,她用了十二分劲,药油顺利渗了进去。
李政看着门玻璃上映出的人影,说:“力道挺大。”
“痛了?”周焱问。
李政笑了笑:“不痛,你继续。”
周焱来回搓了半天,手腕发酸,力道渐渐弱下来,终于搓完了,她甩了甩腕子。
李政转回来,倒了点油,又抹到了胸口几处淡淡的淤青上,周焱偏开视线,望向波光粼粼的江水,随口问:“这是什么河?”
李政看了她一秒,起身立到了她身后。
热源贴近,周焱不动,后面的人把手伸来,扶住仪表台,虚虚圈着她,说:“长江。”
“……长江?”
“嗯,长江。”
刚刚开始,自东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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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上,一辆厢式货车,也在自东向西行驶。
☆、第25章
船上,周焱眺望远方。?
那天严芳芳跟她吐槽:“哎,你妈这开场白用了两年了,怎么就不知道更新一下,还十八省呢,明明连长江对岸都没去过!”
而一转眼,她竟然站在了长江上。
周焱有种奇特的感觉,天如此之高,山川如此之辽,统统抵不过一叶扁舟上的风景。
生生不息,无尽长江滚滚来,这是生命在流动,再宏伟的山川,也无法同这种力量比拟。
“在想什么?”李政低头问。
周焱说:“我在想,水这东西真神奇。”
“神奇?”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回老师给我们上课,讲一个大道理,在桌上滴了一滴水,水很快就蒸发了,后来端来一个鱼缸,鱼缸里有条小金鱼,这条金鱼被我们班同学养了一个学期。”
“道理……积少成多么?”
周焱摇头:“不是这个,是说,一滴水只有放进大海里才永远不会gān涸,一个人只有当他把自己和集体事业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最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