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原黯然道:“对你,我能有什么不满”
“工作不积极啊,态度差啊?种种。”
沉默片刻,回答说:“怎么可能。”
云修不相信地一笑。
一个穿着牛仔长裙的女孩抱着吉他走上台。掌声落尽,她开始咿呀吟颂。唱的似乎是一首原创,柏原并没有被她的音色迷住,却被歌词触动了:
深深浅浅的脚步积满落叶的小路
走在光yīn背后谁来将我的哀伤领悟
你离开的秋天 世界只剩下孤单的剪影
往事堕入尘埃 满纸苦衷无处倾诉
哦 哦
你是否 听见我心曲
歌声夹着风沙
迟来的解释 阻止不了爱qíng的落幕
…………
柏原听着这歌曲,差点落下眼泪。
女孩抱着吉他下去,他还眼神空dòng地盯着舞台。任何人,任何事,都会如这舞台一样吧?热热闹闹地上台,演绎人生悲喜,最终,都免不了曲终人散。
人啊人,他苦恼地拿起酒瓶,发现已经空了。
云修阻止酒保转身拿酒的动作,扶他起来:“喝完了,可以回家了。”
柏原知道他肯定以为自己醉了,但偏偏,今天还没醉,没有醉,醉不了!
“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柏原固执地叫上一瓶酒,看着云修无奈地坐下来,突然问他。
云修现在确信这家伙遇上烦恼了。
做错事,总不能是杀人放火吧?在这位哥哥的世界里,所谓做错事,无非就是不小心吐脏了被单,偷穿了他的衬衫或偷看他的日记。
也许,这次的事qíng闹大了一点,但不管怎样,无论他做错什么,云修都肯原谅。这个世上,没有不可原谅的事,只有不可原谅的人。因为是柏原,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原谅。
“会。”
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不相信,柏原泪眼朦胧地qiáng调一遍:“我是指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会?”
云修开始怀疑他是真喝醉还是假喝醉。或是不小心弄坏了自己东西,所以跑到这里来,故意整这么一出?柏原喜欢恶作剧,戏弄过后再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
他很轻松地回答:“是。无论你做错什么,我都会原谅。”
柏原放心地点着头,不过他也没当真。看着云修纯真的脸庞,心里在说:也许,真到了那天,你会恨我。
一个留着刺猬头的男人坐过来,点了杯酒。然后瞄一眼云修:“要不要来杯新的?”
没等云修反应过来,柏原把酒瓶咚地一放,冲他喊:“没看见我在旁边!先来后到,你不懂啊?”
男人没趣地从酒保那里取过酒杯,讪讪走开了。
云修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低头直笑。
柏原看着他的手腕,指尖一挑说:“就因为戴这种手链,别人才会误会。”
“不有你吗?怕什么?”
柏原突然不说话了。
云修伸手盯着这条手链,也陷入了沉思。
一开始,并没打算带。有一天晚上,他靠在chuáng上,拿出这条手链左右端详着。心里想起赵医生说过的话,觉得很奇妙。
这虽算不上多稀有的饰品,但究竟是什么样的机缘,会让朋友转送自己的东西呢?具体送给什么人,按赵医生的说法,似乎也是随机的。更奇怪的是,赵医生既然准备送他入职礼物,送一条别人给的女式手链,是不是不太礼貌?是他没考虑周全还是另有隐qíng?
他摩挲着手链,上面的宝石有种温热的触觉。就决定戴上试试,明早再取下来。
那晚入睡后,他梦见一个白裙飘飘的女子,站在远处,笑着朝他招手。他想走近一些,女人就飘得更远一些,直到,隐入白湖的白雾中。
醒来后,他觉得更加好奇。抱着想再见她一面的愿望,就没有取下这条手链。
后来的一瓶酒基本没动,柏原今晚没有醉意。
从酒吧出来,天空飘起了细雨。今年十月的雨水格外丰沛。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哀叹,再不出太阳,骨头fèng里都要长满绿霉了。
热身子走入夜色,云修望着路灯下白线似的雨丝,身子不觉一抖。柏原脱下外套,给他披上。
他里头只穿了件薄棉尖领衬衫,云修扔还给他:“不要没事献殷勤,我害怕。”
“你什么时候怕过我?”非给他套上。这是他的习惯,你越不肯他越来劲。
“你不冷吗?”
柏原在原地跳几下:“喝那么酒,一点都不冷。再说,我比你多吃两年半的饭,扛得住。”
云修仰望天空,雨丝落在脸颊上:“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