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后,他才霍然发觉:这个怀抱,不是那个人的,不是他牵肠挂肚的那个人。从脱险到现在,那个人,没有抱过他一下,没有安慰他一句话。
他在另一个的怀里,这里不是他曾经心醉神往的地方。
他最在意的那个人,正站在对面,看也不看他,就似突然失忆了一般,对他无动于衷。
罗修轻咳了一声,对着池卫说:“快走吧,还留在这儿腻歪什么。不赶紧带人去医院?!”
有了他的提醒,池卫这才反应过来,抱着亦淅有些发烫的身子,上了车。另一边,又嘱咐手下的人将已经昏迷的陈至荣,搬到他自己车上。毕竟,夜里风凉,荒郊野地的,别出什么意外。
方亦淅在池卫的怀里,没有动;说实话,也没有动的力气了。他听之任之地,随着池卫的安排。不过,仍不死心地一直盯着罗修,纠缠着他的身影,几乎是乞求着他能看自己一眼,哪怕只是没有什么感qíng的一眼。
可直到罗修的车,扬尘而去,消失在夜幕里;对方,也没有回馈任何一抹余光过来。
方亦淅这才了然,何谓:哀莫大于心死。
罗修,对他的心,是死了的。
肋骨的折断,疮口的撕裂,都赶不上心脏被割去了一块的剧痛。他痛得,感觉不到ròu体的存在,找不到维持呼吸的力量。
他曾说过,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身边。他曾说过,要带着他远走他乡,展开新的生活。他曾说过,他是他的,奴隶也好,爱人也罢。
如今,不再是了。他抛弃了他。真真正正,不折不扣地被他厌弃,被他憎恶,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这一回,他失去了爱,也失去了恨。除了这副皮囊,还有什么?
也许,只有这副空dàng的皮囊里,还挣动着希望的萌芽?.........
☆、峰回路转(中)
方亦淅此番历险虽不是要命的症候,但也的确伤的不轻。打断的肋骨,满身大小的伤痕,连惊带吓;外加上体质本来也不好,累积在一处,按医生的话说:外伤还好,内里的调养怕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的。
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亦淅这回实打实的有了心理准备,要在医院里长期安营扎寨下来。
池卫动用了关系,将他安排在自己熟识的医院。医生,设备,药物,全部是最好的;殷勤负责的态度,活脱脱一个称职的贴身管家。引来,不知就理的一gānchūn心萌动的小护士大为艳羡。
亦淅也知感恩图报,尽力配合着池卫,俯首贴耳,十分听话。
住院期间,打伤他的年轻人竟也拎着大包小盒的营养品来探望。这时他才大悟,这人原是池卫的心腹之人,叫小四。
当日亦淅商量着让池卫派人监视陈至荣,负责的人之一,便有这个小四。他在道上是有名的“笑靓仔”,人长得帅,一脸无害,却心狠手黑,属于杰出的“后起之秀”。所以,陈至荣找上门来要绑架亦淅时,无疑是自投罗网。池卫将计就计,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虎口脱险的好戏。
其实,池卫也有自己的私心。知道陈至荣有绑架方亦淅的企图,好牵制罗修。他一边jīng心布署,一边不着急不着慌地让小四把戏务必做得bī真;无疑是故意离间亦淅与罗修之间的感qíng,增加他们的误会,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后来听到了小四,关于那晚一系列qíng况的详细汇报之后,更加确信那二人之间彻底完了。方亦淅除了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手段不是很磊落,效果令人满意。他在心里,暗自庆幸得意着,面上只不好有所表现。
方亦淅亦是个聪明人,好歹职场里摸爬滚打练出来的半个“成功人士”。躺在病chuáng上几日之后,就想明白了池卫的小心思。人,皆有自私之心。为了自身的利益,耍些手段;他看透了,想得开了,能理解,不想追问;一任地揣着明白装糊涂。
人说,难得糊涂。方亦淅想着,从此糊涂下去也没啥不好。
总之,他心里肯定,到目前为止,池卫对他还是很上心的。一心想要得到他,讨他欢心;也许是出自真心,也许只是迷恋这副令人神魂颠倒的身体。
谁知道呢,不管怎么说,总还有点可用之处。
在失去了罗修的庇护,失去了心中所念,所想的爱恋之后;剩下不论是什么,对他都尤为重要。
在医院里躺了近一个月,池卫见亦淅的qíng绪始终不高。看上去乖巧,顺从,不哭不闹的;但很少笑,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