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罗修低哑的嗓音,配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浑身散发着不知名的危险气息:“你不是想告诉我,灿在说谎吧?当年被nüè待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方亦淅翘着嘴角,不甘示弱地回看着他:“我说是,你会相信我吗?”这,分明是反将一军:“我不是怕事,我只是要脸,觉得这事儿太他妈丑恶了。我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不敢让你知道,怕你会在心里瞧不起我…….了解当年事qíng真相的人,除了我和灿,那几个畜牲已经死了。我不想争辩什么,也没有那个必要了,终归是天理循环,他们得到了报应。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一件不争的事实:我才是那个被nüè待过的人。如果,当时不是我自甘下贱的任人糟蹋,灿也未必能躲过那一劫…….”
亦淅说到此处,抬眼瞅着那个一言不发,定定地望住自己的男人,自嘲地的笑了……..好像,痛苦到了极致,反显得一切质疑与嘲笑变得无足轻重;只剩下淡淡尘烟,飘飘散尽。
早有心理准备,他是不信他的。
“怎么,你不相信吧?”亦淅凄然地问道,既而莞尔:“哼……我早猜到了。不过,也没关系了…….”
接着,他缓缓拉高了衣袖,露出半截泛着蜜色光泽的手臂——翻过手掌,直伸到罗修的眼前,面无表qíng。
“就是在这个左手臂上,那个家伙留下了一条条割开的伤口……..血流了很多,但不致命。他像吸血鬼一样的□□着我的身体,从中体验那种魔鬼般的快---感。我差点以为,我会死过去…….”
罗修随着亦淅的指引,一路注意到左手臂的内侧,到手腕处有几条隐隐约约的泛白的印子。尘封多年的伤口,早已愈合完整。留下较别处更为光滑的亮泽,更为柔嫩的皮肤触感。
抚摸到那曾是伤疤遍布的皮肤,心上除了满腹的狐疑和不确定;还有别样的酸楚和痛惜。
“灿,没有理由骗我……..他图什么?还要拿这么说不出口的事qíng来说谎。这没有道理……..”罗修,敛起眼中繁复的心qíng,挣扎地说道。
“我也没有必要撒谎。”方亦淅很直接地给予回应:“本来,我就没打算对任何人说这件事。”
“是啊…….可是……”
“可是,你更愿意相信灿。”方亦淅苦笑着,一语中的。
“我一生做过的傻事够多的了,做过的错事也不少。不想在纠葛在过去了。你走吧,回去吧…….真话,假话,又怎样?!谁的伤,谁担着;谁的痛,谁忍着。反正,该死的死了,该活的好好活着。”
罗修平生头一回,有点理亏词穷的心虚感。
如果说他是不相信,不如说他是不愿意相信,陈灿会编这么个弥天大谎来骗他。然而,每一个细节,又都论证着亦淅并没有说瞎话的必要。那么,问题来了:当年受害的只有一人,那个真正的受害人究竟是谁?是方亦淅?还是陈灿呢?
到底是陈灿受rǔ,方亦淅一旁麻木不仁?还是方亦淅为了保护陈灿,自己被迫遭人欺凌呢?…….
大概是缘于亦淅以前,有过自私利己负于陈灿的前科;罗修的天平总是不自觉地偏向陈灿。会不会正是基于这样的心理,偏巧遮住了他明辨是非的双目呢?
罗修在心里,默默自问着。
方亦淅满目怆然,脸上仍是柔柔的浅笑。不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动人的笑容里,皆蕴藏着尘世沧桑的黯然;还有海棠夜雨般的哀惋……
“我这里一会儿会很忙,不送了…….”方亦淅面上淡淡的,煞有礼貌:“欢迎你下次光临。”
罗修被满肚子的疑问,堵了个严严实实;又对上亦淅冷淡,客气的表qíng,别提有多难受了。可他也明白,他再怎么难受,也难受不过方亦淅的。
旧事不说真实与否,重提皆会使人受伤。
罗修无言以对,只好含笑点点头。心存疑窦与感伤,匆匆离开。
好面誉人者,亦好背而毁之。
罗修今天会去那个商场,原本是因为践赴病人的预约后的偶然。没想到会巧遇方亦淅,说了半天的话;也就较平时回家稍晚了一些。
当他踏入家门时,陈灿已从厨房探出身来,喜笑盈盈地在准备晚餐了。
罗修换了拖鞋,走进厨房——陈灿,穿着围裙,浑身洋溢着新妇入厨下的风qíng,做得井井有条;他,倒是有点cha不上手了。
也许是心有疑云,罗修在被温馨的氛围感染的间隙,总是不由自主地用眼角的余光扫描着灿的左手臂,旧伤患处。好像是,要从这紧实白皙的皮ròu里,瞅出一星半点儿地端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