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灿,坐在监控器前,兴致淋漓地看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微勾的唇角,逸起诱人的笑容:仿佛窗外,灿烂的桃花。
“‘乱花渐yù迷人眼’,你们啊,自作聪明。‘云深不知处’啊…….呵呵…….”
他轻轻摇着头,自说自话的同时,顺手抽出花瓶中的一枝huáng色郁金香,凑近鼻间嗅了嗅——香气,淡得接近于无;却令他兴味更浓。
“连那次,陈至荣要杀我,也是他的主意吗?…….”方亦淅费尽力气吐出的话,带着不愿相信的消沉。
罗修看了看他,没有回答。沉默,也是另一种肯定的方式。
“原来,他真是恨透了我啊……..恨不得我死…….”
“我想,他大概是恨我们吧…….”罗修失落地叹息:“他本来就是为了处罚我们而来吧……惩罚我们从前的辜负,惩罚我们的背叛。我成全他,成全他的愿望…….”
“我还心存侥幸地以为真心向他忏悔,把什么好的都给他,可以得到他的原谅。想不到,是我异想天开了……..没有巧合,没有幸运;看到的,全是jīng心安排好的骗局。”
“天下没有偶然,那不过是化了妆的,戴了面具的必然。”罗修笑道:“钱钟书先生讲的,很有道理。”
“那,他这次消失,也是故意的?”方亦淅,实在无法预料陈灿究竟要进行到哪一步,茫然地喃喃而语:“他不会这么收手的。他不会!杀了那三个混蛋,搞出这么多事qíng,怎么可能这样收手?一定是还有别的计划……..还有什么呢……..”
罗修猛然领悟,震惊地睁大了眼:“我明白了——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果不是把你送进监狱,就是让我们永不超生!”
方亦淅惊慌失措的与罗修对望着——两个人,瞬间豁然开朗:是非因果,绕来绕去,终是得回到开始的起点。
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后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
陈灿,伸了伸懒腰,懒洋洋地从沙发上了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眼睛长久地盯着监控,视觉很是疲劳,灵活的纤指揉捏着眼周围的xué位。这得益于,学生时代学校qiáng制执行的眼保健cao运动。想来,所谓应试教育,也不是全无好处。
陈至荣yīn沉着脸走了进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监视器里,那二个人的行为举动之上。
他没什么表qíng,冷冷地张嘴说道:“怎么,还没动静?”
陈灿,不以为然地平淡语调:“我这次用的是舒缓释放的方法。罗修是个心理医生,如果按前几次那么用药,他是会发觉的。对付罗修,yù速则不达。温水煮青蛙,你总是听过的吧?!”
“那还要多久?”
“他们久别重逢,离qíng别绪已经说了一个小时了,药物马上就要起效果了…….”陈灿,满面捉弄的快意,仿佛要溢出胸口…….带着变幻莫测的余兴。
陈至荣端详着儿子,漂亮到发光的脸蛋,一脸的费解——
“我真不明白,你搞这么多花样要gān什么?一定要他们死,才是终结吗?”
“死?”陈灿,嗤之以鼻地冷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只是死的话,还用等到今天吗?……..”
“孩子,你毁灭他们的时候,也在毁灭你自己。”陈至荣,已见苍老的脸庞,心痛地看着儿子淡漠的神qíng。
“最后一次了。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我们都解脱了……..”
陈灿眉尾一挑,笑得淡如微风。
方亦淅的眼光里,闪动着好像即将破碎的宝石——光华闪耀中,隐藏不了的伤痛与忐忑。
“其实,也没什么。林萱的确是我杀的,并且,我也没有后悔……..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他把这招杀手锏放到了最后来对付我?”
罗修大抵是没想到,方亦淅会这么坦dàng地面对自己内心的险恶。哪怕,是他从来不认为亦淅是个纯洁无辜的人;他也不忍心亲眼看着他毁灭。
“你不用想太多。林萱的尸体还没被找到之前,你还有时间准备后路。假如警方找到尸体了,这事无论如何也盖不住,早晚要查到你身上。不如,你出国吧?原本,你不就有过这种打算吗?”
他的确有过,不单是他,而是他们做过这样的计划。两个人,抛开这里的诸多烦扰,海阔天空地奔向崭新的生活!这本来,便是他们关于未来的共同设定啊…….
罗修瞟着亦淅发白的面容,疲怠的神色;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我手里还有一部分钱,我带你离开这儿吧?……..咱们,什么都不想了,痛痛快快地想gān什么gā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