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墨这就身边拖了个束歌一起出去了。
束歌是不请自来的,赶也赶不走。
听他说他是特地来给她付钱的,她也就不去管他了。
安沉秋大败安都的事qíng早就在临湘传了个遍,加上安家军管理有序,也不骚扰哄抢城里人的东西,临湘的百姓倒是都挺欢迎的他们的,就连迟墨买些药材价格都是给她一压再压的。
这么顺当倒是让束歌不开心了起来。
她走出了店门,往外走了几步,没听到跟着自己的脚步声,蓦地又回过头。一回头,她看到的就是往日对着她笑的无比灿烂的束歌垂着眼睫有些茫然的看着她的样子。
他似乎被她突然地回头吓了一跳,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一言不发,只是仿佛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唇角,笑容无助的可怕。
迟墨抿了抿唇,忍不住向着他伸手道:“哥哥,我们要快些回去。走吧。”
他在她伸手来时眼神微微一亮,又在她说出了起首两个字的时候沉下了眸光。
qíng到深处,患得患失,难免会有所失落。
这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的喜欢罢了。
他当然是知道的,却无可奈何。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一件沉重而漫长的事qíng。于他而言。这会是一生一世。
就算,他在戏里,她在戏外,终其一生只他一人长睡不醒。
束歌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也不伸手。
半晌,他弯了弯唇角,眼底带着令人骨折心惊的凄意。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随口摸出了一个借口,看着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我先走了。”
他匆匆离开,与她擦肩而过,落荒而逃。
迟墨僵持了许久才将空着的手放下。
她捏紧了手指,慢慢地从口中吐出了口混气,这才转过身准备离开。
既然已经说了他们之间是兄妹,那么她也要注意自己的举止了,当断则断,不能再同今日一般。
毫无缘由的同qíng只不过是更是藕断丝连罢了。
迟墨正这么想着,眼前虹膜上突然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一顿,随即就认出了这是南久卿。
他仍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在这láng烟烽火、风沙漫天的小城中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脚边跪着一个人。
只是他们一个只身站在光下,唇角原本该是温润的笑意此时看起来却显得刻骨冰冷,透着嘲讽;一个跪在阳光褪尽的yīn影中,瑟瑟发抖。
迟墨有些困惑。
师兄缘何会在此,他脚边跪着的那人又是谁。
南久卿的存在本就夺目,此时站在临湘更是显得鹤立jī群,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可他却仿佛视若不见一般只讲头微微侧低,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身负沧桑的男人。
迟墨走近了几步才听到那男人低着头浑身颤抖的在说什么。
他在说,“卿儿,求你,原谅爹。”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便是这三个用简单字眼拼凑起来的句子。
那男人看起来像是沉在自己往日的梦魇中,浑身颤抖着,只一双被凌乱的额发遮着的眼睛哀求的看着他。
南久卿低下头,唇角噙着的笑容像是湖底旋转的涟漪一般,淡淡的浮上水面,仿若初chūn划开的冰雪般弥漫开来,显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张了张嘴,笑容温柔地说道:“不好,不原谅。”
他此时的笑容有多温柔,那眼神就是有多凌厉,甚至是显出几分杀意。
那男人仿佛未曾料到他会如此说,整个人就怔在了原地。
许久,他那双覆满了烟尘的眼中才涌出泪来,喉咙里发出犹如困shòu之斗一般垂死挣扎的哀鸣声。
南久卿敛去了所有的表qíng,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准备离开。
仿佛是被他离开的动静惊回了所有的勇气,那男人一路爬到了南久卿的脚边,伸手就想去扯他的下摆。
南久卿面色不愉,避开了他的动作。
“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男人没再去伸手,只是就跪在他的面前一下一下的给他磕下头。
“卿儿,求你,原谅你――求你了,再给爹一次机会!”
不顾周边人谴责的眼神,南久卿冷冷一笑,“机会,那是给人的。你觉得,你配当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