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下chuáng在书桌和柜子里东找西找,最后翻出一封边缘泛huáng的信封。
我立刻接过来,大略看了一下。
“糙莓说是医生将你们带去日本的,不过我怎么也搞不懂他是如何瞒骗过你们,让你们以为他是个真正的人,没有发现他也是你们其中之一?”
“糙莓提过医生会催眠,我们那时候jīng神状况并不稳定,要下暗示很容易。”
“催眠啊?”大哥点点头。“心理治疗师的确擅长利用这种手法,但我没听过这么神奇的事qíng,分裂的人格竟然可以催眠其它人格。”大哥陷入沉思。
“糙莓的信只有这一封吗?”我翻着信封,发觉并没有写上寄出地址。糙莓不懂日文,这封信能寄达已经是奇迹。
“只有这封。”大哥回答。
“医生有可能爱上婉婉……”我重复念着信里的句子。
“所以你和婉婉结婚。”大哥补上了一句。
“哥,能不能描述你最后一次见到我的qíng形给我听。”我充满着困惑,明知事实就在薄雾的那端,却缺了盏灯照出路让我走出去。
大哥点头。“那一天我们从游乐园回来,糙莓消失以后你不停的哭,哭到眼睛都肿了还是无法止住。因为那个时候你还借住在翔仔家里,为了怕吓到跟他同住的阿贵一家,我把你和翔仔送到饭店去住。谁知道隔天翔仔却冲来找我,他握着一张你留给他的分手字条,哭的比你那时候更凄惨,说你不要他、你甩了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直到一年后我收到糙莓的信为止。”大哥说了糙莓日记来不及记载的那部分。
“我离开之前和他分手了?他没有告诉我这个。”我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谁知道?也许是他心虚,怕说了你又离开他。”大哥说。
门被推了开来,我转头,看见魏翔苍白着脸站在外头。
“为什么你不跟我说这个?那张字条写了些什么?”我看着魏翔,问着。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线索,我需要他将以前的事qíng告诉我。
魏翔别开脸。他不敢面对我。
“阿翔,大哥离开后跟着怎么了?我们是已经说好要分手的吗?”我走向他。
他退了一步,神qíng懊恼而伤痛。“明明还好好的,我洗澡出来你却不见了,只留下那张字条给我。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跟我说啊,我都会改的!但你却一声不响的走了……病好了……不需要我……就走了……”
他的手在颤抖,为了不让客厅里的人听见我们的谈话,拼了命地压低音量。那些声音听进我耳里,像低声的控诉与怒吼。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我离开是因为我再也不需要他,他觉得自己只是被人用过就丢的垃圾,而后为了不再被丢弃,便对我加倍的好,加倍的紧迫盯人,但心里的那个依旧存在的伤,也往下侵蚀得更深更深。
无论那时的分手是什么原因,我都伤得他很深很深。
大哥走来小声跟魏翔说:“先让我们谈谈。”跟着把门带上,我们又回到原位。
“我觉得那张纸条不会是你写的,你觉得会是你吗?”大哥问着我。
“不知道。”这个问题让我想了很久。“我没有办法正确地告诉你。因为我始终觉得我是爱着我的老婆的。如果我是爱着我老婆的,就代表那张字条是我写的,因为我不想和阿翔在一起了,所以我才会和他分开,跟着娶了老婆。”
“那如果你并不爱你老婆呢?”大哥换了个方向说。
我失笑。“这怎么可能!”
“别忘记还有个医生存在,医生爱着婉婉。这是关键句。”大哥的目光直视我,炯炯有神似乎要穿透我的心,让我无法逃避。
大哥跟着拍拍我的肩膀,要我放松。“其实你现在也好了,过去的事qíng并不是那么重要。忘了就忘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婆不在了,就剩个女儿,要重新开始并不困难。看你是想娶个新的漂亮妹妹,还是勉qiáng将就翔仔,都到这把年纪也没什么顾忌,自己喜欢就好。”
大哥跟着又说:“你啊,之前那段路那么辛苦,现在总算是走出来。看着你过得好,大哥也才没那么内疚。”
我笑了笑,大哥还是很介意当年阿爸把我送给别人当养子的事qíng,他一直认为自己也有责任。但那时的我们都只是小孩子,没有人有能力为自己的将来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