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没有与钟宇衡正面接触的意思,但隔了没两日,他便同对方在二楼卧室外的走廊里碰个正着。
对方的第一句台词就让鸣州诧异:「我的收藏中刚添了两瓶八六年的波尔多红酒,要不要试试?这次你可以慢慢品尝,不用太着急。」口气漫不经心,却也不似在开玩笑。
鸣州看着那个极有xing格的侧面,和那黑色背心下的漂亮ròu身,心理上涌起一股冲动:「好啊,但只喝一杯。」
像是没料到鸣州会这样慡快,宇衡的目光终于扎实地停在了他的脸上,那表qíng很有些玩味:「你还真的值得我请喝酒。」
鸣州装作听不懂弦外之音,脸上没有半丝放松迹象,转身跟着他进了房间:「校方答应在期末考后撤销对你的处分,但前提是——你不能被当。」
宇衡回过头,啼笑皆非:「喂,什么意思?突然对我的事感兴趣,是我老爸拜托你的?呵,他可真会想办法。学校那些老顽固会照做的话,说明你面子不小。」
已经习惯了他早熟的冷嘲热讽,鸣州轻笑:「你以为成年就可以脱离家族宣布独立?」
鸣州指了指宇衡手里的酒瓶:「时钟氏集团让它有能力自纪隆德河流域的酒庄飘洋过海到这里,不是你。」
「你觉得我白烂无能且不知好歹?」他的邪气表qíng完全不像稚嫩的大学新生,「你自己搞不清状况,就不要随便非议别人!要不是我有点喜欢你,早就请你出钟家大门。」
终于轮到鸣州瞠目,老革命碰到新问题,这小子比预计的还要不受教化。又,什么叫做「有点喜欢」?这叫鸣州困惑。他沉沦于成人世界,今年不大在学校讲学,并不知道叛逆学生会想方设法令师长窘迫。
开瓶时,鸣州闻到一股浓郁的橡木桶味,深红液体饱满醇厚充满诱惑。他见钟宇衡将冰块放入通透弧形杯,注入陈酒,优雅摇动杯身手法纯熟。
「先品酒要紧。」又可以随时作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让人不好动气,将杯子若无其事递给客人,「试试感觉如何?」
鸣州找不出理由推开那酒,他浅尝一口,神qíng恢复天真,那一刹那的松懈自然落入宇衡视线。
「这酒入喉之后,带着顺口的起司香味,单宁细致如丝,余味久远。」
那天看鸣州牛饮,未料到他还懂得品酒,宇衡心底的芥蒂无由地解开。
在鸣州喝下第二口时,宇衡已经上前,很自然地伸出拇指轻轻擦拭沾到男人嘴角的殷红酒渍,柔软的唇濡湿微凉,跟本人完全不同的感触,那茫然失措的眼神似受惊的小动物,盯得宇衡心cháo不觉澎湃,他觉得某些部位热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他与他一般身高,鼻息jiāo融,颈动脉细细曲张,他将那个成熟男人bī到墙壁,两具火烫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当他的右手臂悄悄绕过那温热的脖子,对方的手臂却是一震,水晶杯跌落在地,连累那张印度尼西亚手织地毯也染上了馨香的眼泪。
那一刻,鸣州的眼神只能用惶惑来形容,眉间的褶皱泄露了抓不住重点的彷徨,宇衡的心跟着轻颤一下,他想:这样诚实而敏感的生物,当初是怎么爬上巅峰呼风唤雨的?
「你一向这样不当心?」像是不知道鸣州的杯子为什么震落,宇衡没有半点内疚,口吻还有几分促狭。
「你在作弄我?」
「我作弄你?你怎么想?」
鸣州脑子懵了一下,随即缓转,加紧时间提出条件:「你需要及时返回学校上课。」
「老爸杀jī用牛刀,让你来当说客,不嫌老套?」宇衡稍有些恼了,边说边退开两步,它们之间又恢复安全距离,刚才的暧昧被快速抹平,「什么时候大家都关心起我的学业来,为什么不gān脆送我去北美?眼不见为净。」
你没有自制能力,亦不懂得勤学,留在国内至少在家庭掌控中,放出国去岂不犹如放生?这是鸣州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
鸣州预备转身撤退,却发现双腿刚刚是被钉牢在地,已经酸软,他不是这年轻人的对手,应尽早远离禁区。
这世上刺激的事多得是,梁鸣州不该接受这个级别的挑战。
就在他跨出门的那一刻,宇衡扬声问:「你预备怎么帮我?」
他什么时候说要帮他了?但鸣州的脚步却停顿下来:「你会认真学?」
「天下最难的事不是读书。」
说得真好,可行动与言论完全不一致。